但床头上却挂着吊瓶,正在给她静脉注射。
暖暖、不对,应该是很热的阳光自窗外照进来,她喜欢的兔子木偶,依旧放在对面的柜子上,正咧着三瓣嘴,对着她笑。
没有段储皇,没有李南方,没有下巴被踢碎了的爷爷,更没有巨蟒——只有一场噩梦醒来后,重新回到平和现实的温馨,以及看着她的双眼里,全是欣喜和关爱神色的大伯。
还有。
还有那种仿佛还在她身体里回荡着的快乐。
“原来,我刚才只是做了个古怪的梦。”
呆呆望着大伯,沈云在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
她还没说出她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沈存冒的脸色就忽然一变,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默片刻后,才沉声说:“云在,你刚才不是做梦。有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沈云在愕然一呆。
随即小脸通红。
既然大伯这样说,那么就证明已经听到她在梦中、肯定是在梦中,才和李人渣抵死缠绵时,发出的快乐叫声了。
如果大伯不是大伯,而是母亲的话,沈云在就算是羞涩难当,也不会觉得太难为情。
毕竟女儿可以在母亲面前,没有任何保留的。
可大伯知道了又算什么呢?
就算沈存冒是沈云在不折不扣的亲人,问题是他、他是男性长辈啊。
仅仅是大伯,还不是亲生父亲呢。
沈云在刚有了这种羞愤欲死的感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红晕,刷地消退。
就像宣纸那样的白。
沈存冒说,她刚才所经历的那些,并不全是梦。
这是什么意思?
只能证明沈云在梦中和爷爷说的那些话,以及被巨蟒缠身——那些事,极有可能是真得。
她的脸色刚苍白,当初在七号房内嗅到蛇精香囊甜香,意识模糊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就像李南方在段香凝血溅当场时恢复的记忆那样,决堤洪水般的倒灌进来。
一下子,让她想到了很多。
她张大嘴,想尖声叫什么。
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唯有身子剧烈颤抖着,好像打摆子那样,蜷缩起身子靠在了墙角,用力咬住嘴唇,有鲜血淌出来都不知道。
“云在,你先好好休息下。等你心静下来后,再看看这些东西。”
沈存冒转身,缓步走到柜子面前,拿起上面的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纸袋,放在了她床头上,目光复杂的盯着她过了片刻,才无声的叹了口气,走出了卧室。
“小姐没有吩咐时,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搅她。”
沈存冒走出卧室后,声音有些严厉的吩咐道。
沈云在看不到的走廊外面,马上就传来两个女人齐声说是的声音。
接着,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了门外走廊中。
窗外太阳明明那样热,沈云在为什么只感觉浑身发冷?
总是哆嗦个不停。
难道正在往她手腕里输的液体太凉了?
她颤抖的右手,猛地把针头拔了下来,扔在了旁边。
又用毛毯盖住了头,低低的哭泣声,在房间内回荡。
很久后,她才慢慢地从被单中钻出来,双眸有些红肿,眸光有些呆滞。
慢慢地,她看向了床头上的那些东西。
还是慢慢地,她伸出了右手,先把笔记本拿了过来。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未来又是怎么样,只要她还活着,就必须面对现实的。
她掀起笔记本后,屏幕马上亮了,有个播放器在上面。
播放器文件上写着几个通俗易懂的字,七号房监控视频。
这是沈云在被投进七号房内后,地面监控室录制下来的全过程。
已经被沈存冒亲自剪辑过了,从巨蟒出现开始播放,到李名都被李南方一刀刺死,抱着段香凝走向黑洞那边终止。
在这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任何事,包括在场之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毫无保留的录制了下来,沈存冒并没有掐头去尾。
包括沈云在中了蛇精香囊之毒,即将遭到巨蟒强*,以及沈明清是怎么不甘死去,段香凝又是如何香消玉损,李南方是何种的反应。
沈云在呆呆看着画面,就像是在看一部相当诡异,香艳且又血腥的电影。
在这部电影的前面,她是绝对的女主。
男主——不,应该说是雄性角色,是巨蟒和李南方。
绝对女主,只配当一个渴望被蹂躏的玩物。
视频里所播放的这些,和沈云在梦中所梦到的那些,七八分的相似。
没有段储皇,她没有被巨蟒玷污,她只是采取绝对主动的,逆推了及时赶来的李南方。
第三遍观看视频,在看到她竟然像野兽那样,双眼发红,嘴里发出嘶哑叫声的扑向李南方后,沈云在忽然笑了。
尽管她在看前两次时,就已经知道她和李南方抵死鏖战,是以她丢盔弃甲为结局的,但最起码刚开始时,她是采取主动的吧?
她之所以没有把优势保持到最后,实在是因为那个人渣简直是太变态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沈家千百年来,才出了我一个女孩——他们,盼了太久,太久。幸好,结果还是可以让我能接受的。李人渣无论有多么地可恶,他终究是个人。是个人,对吧?呵呵。”
好像痴呆般的傻笑几声后,沈云在打开了那个纸袋。
她在最后一遍观看视频时,只关心她是怎么败给李南方的,已经完全忽视了爷爷是怎么死的,段香凝是怎么死的,李名都又是怎么的。
这些人,包括爷爷在内,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一切,都是命运安排的。
无论她沈云在有多么的不甘,也无法和命运相抗衡。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命运低头。
按照命运所安排的那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