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云四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发现放不下以后又租了一辆车,“您白担心了。”
他坐在车上把报纸翻得哗啦啦响,也没往心里去:“要是他有胆子继续跟,我也懒得周旋,直接处理掉算了。”
云四咂舌,重新检查了一遍行李,确定没有遗漏以后,把剩下的工钱与小工结了,又跑去买了些炒货带到路上吃。
“行长,咱们是直接回公馆吗?”
“嗯。”林海看完报纸,抱着胳膊闭目养神,“你说三少爷会在哪儿?”
“在……家里吧?”云四不太确定,托着下巴琢磨,“不过我们下午才能到家,三少爷很可能跑出去玩儿了。”
林海听到这话,不由冷哼:“他能去哪儿?”
“云轩?”云四力地思索,把城里阔少爷爱玩儿的地方一一列举,“……行长,你要去找三少爷吗?”
林海没回答,头靠着玻璃沉思,许久以后才疲累地叹息:“先回家吧。”
云四忍不住回头打量他一眼,他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然,面无表情地凝视窗外。
年轻时,林海也曾不懂“满目山河空念远”的意思,如今在归家途中,终是觉察出各中酸楚离开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如今看世间万物都是陈轩。可就算懂了,也依旧苦涩。远处的山丘起伏如波涛,而搁在林海与陈轩之间的间隙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是凡人,自然会疲累,然而三少爷就如同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血肉,难以割舍,就算疲力竭,每每念及,温热柔软的情愫就氤氲开来。
林海长长地叹息,烦躁地摘掉眼镜,重重地揉捏眉心,指甲滑过眉心脆弱的皮肉,卷起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奈何天地间深陷情爱的男男女女各有各的烦忧,他无人倾诉,只有将缱绻的情丝埋得更深。
汽车驶进南京城时,天边滚过一道闷雷,冬天的冷雨洋洋洒洒地砸下来,不知是不是天太冷的缘故,车没开出这条街就熄了火。林海倒也不急,让云四回家喊人搬行李,自己冒雨沿着青苔遍布的小道散步。
街道越来越狭窄,两旁的房屋看上去上了年纪,墙头的藤蔓植物从遥远的过去向他爬来,岁月沉重地压在林海心头。
一声闷响突然搅乱了冷雨。
林海寻声望去,只见街角蜷缩着模糊的人影,像是乞丐,满身污泥。可那道人影竟然发出了远方的声音。
“行长!”干涩又苦楚。
“远方?”他跑过去,扶起忠心耿耿的护院,“你怎么会在这里?!”
远方抹掉脸上的血水,死死攥着林海的手腕:“三少爷……行长,快去救三少爷!”
“三少爷?”他惊得嗓音都变了调,寒意蹿遍四肢百骸,“远方,到底出了什么事?”
远方力地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院墙:“陈家二少爷的别院……”
林海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扯下被雨水淋湿的外套,抬手抓住肮脏的砖石,双腿用力,一下子就翻过围墙:“远方,还能跑吗?”他踩在泥泞的石子路上。
墙外传来远方肯定的答复。
“我去找三少爷。”他解开一颗衣扣,“你回家找云四,让他把分会所有的兄弟都带来。”
远方没犹豫,高声喊“好”,墙外沉闷的脚步声迅速飘远。沉淀了一个月的思念在林海心底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