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结果。”陈轩把账本推给远方,“所以我会不择手段地给分会铺路,等陈振兴倒台,南京城就再也没有能与分会抗衡的商会,到时候直接让季达明接手生意便好。”
远方站在一旁把这些话全听进了心里,最后问:“那……那您呢?”
“我?”三少爷笑得释然又向往,“到时候我就可以去见林海了,虽然会被他责备用的法子不正当,但那又何妨?他肯定也很想我。”
“戏文里说奈何桥不长,我不能让相公等太久。”陈三少略微有些急躁,“若是他等不及,喝了孟婆汤,我如何去寻他?”言罢猛地抬头。
“远方,我要你去散播谣言,说林海的死是陈振兴害的。”陈轩定定地注视着下人,“如此一来他就无法再派人来劝我回陈记。”
“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从此再无所谓的父子关系。”
陈轩说得果决,是没遇见林海以前于算计的模样,也是为了林海掩藏起来的模样。他本就是棱角分明的商人,又因从小跟着陈振兴耳濡目染,骨子里并不是好人,只因遇见林海,满心满眼全是对方,才软化成绵绵情意的公子哥。
然而世间再无林海,陈三少便褪去乖巧听话的壳,城府深得无人能看透。
陈轩在医院没住几日就回了分会,此时谣言四起,坊间皆传闻陈振兴因为无法要回自家幺儿,设计谋杀了林海,又因有人暗中煽风点火,谣言愈演愈烈,最后到了警局出面调查的地步,这下子陈振兴是再也无法唤三少爷回家了。
不过陈振兴这次是真的吃了个哑巴亏,亏在林海出事前三番五次前往分会,众人虽不知其目的,但皆目睹陈记的伙计往来于两家商会之间。再者林海出事以后,三少爷不仅不回家,还接手了分会的生意,似乎以实际行动证明谣言的真实性。
若换了以前的陈记,定不会在乎流言蜚语,可如今陈振兴接连失去三个儿子的支持,独木难支,陈轩又在暗中捣鬼,不仅伙同警局随意调查陈记的货物,还遣人散布更多的谣言。
其中最为世人震惊的便是陈振兴常年搜罗稚童,养在暗处培养成继承人,且手段残暴,少有孩子幸存,就算保住命也满身都是伤。此举与人贩子无疑,瞬间引发了众怒,尤其是丢过孩子的,往日因惧怕陈记的势力不敢造次,如今有警局撑腰,不断有苦主前去报案。有说孩子在陈记附近走丢的,也有说夜半听见孩子哭声的。
这事没过上半日就闹到警局遣人搜房的地步。
自然是不可能搜出孩童的,但恶有恶报,警员在陈记寻到好几双小鞋,其中一双当场被人认领,那位悲痛欲绝的母亲哭成泪人,说这鞋是自己好几年前亲手缝的,又因她以织布为生,所以左邻右舍都能证明鞋子的针脚源自这位母亲。
如此一来陈振兴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脱身,虽没立刻入狱,但名下财产皆被警局扣押,偌大的公馆门前人庭冷落,连普通老百姓路过都要吐上几口唾沫。
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自始至终没出门。
陈轩坐在床上,抱着林海送的手炉喃喃自语:“我太卑鄙了吧?你会不会怪我利用别人的同情心?”
三少爷瘦得两颊凹陷,双目失神:“我倒宁愿你还能活过来怪我。”
猫仔趴在窗下望墙上惨白的光斑,尾巴一摇一晃,丝毫没有察觉到主人的心酸。
陈轩捏着被角起身,力地挪到床头,打开床头柜,衣袖落下半截,赫然露出伤痕累累的小臂。他拿出一把薄刀,眼睛眨也不眨地在手臂内侧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我又完成了一件事。”三少爷注视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