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道:“那便让你家将军备好应有的礼数,亲自来接。”小将恼了:“就是个妓,装哪路清高!”叶飞面不改色,一口回绝:“既无诚心待人,将军请回,恕不远送。”
自瑟瑟寒风送走这位小将,转眼又是一个月。期间,碧树回过一趟雨花阁,带了皇宫里的特色点心孝敬叶管司,又私下留了些,喊泽霏和青颜小叙。
一见面,泽霏便抹眼泪惺惺作态地学道:“将军,你混账!”青颜心中一拧,面上一笑,不予纠缠。三人一起吃了点心,聊了音律诗词,大多说起的还是酒肉故事,一如从前,却不复从前。
如今的碧树,衣着端庄,谈吐得体,像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青颜虽一眼便看穿其炫耀心思,却再也生不出攀比的劲头。碧树走后,泽霏伸个懒腰,拍了拍青颜,笑道:“别怕,齐将军定不负你。”一时,青颜竟辨不出真心假意,趴在泽霏肩上痛哭起来。
寒冬腊月,阁中冷清,青颜散着云发,捧着手炉,懒绵绵窝在软椅之上,正在哼一段戏曲。突然来了隔壁的一位小倌,喊着快开轩窗。想那大雪弥天,实在无景可赏,青颜懒得搭理,而那小倌却咯咯笑道:“齐将军掉水里了,还不快看!”
青颜手中暖炉落地,衣裳只披一半,赤着脚便跑到堂下,果然见着了浑身湿透,一腿泥泞的齐林。齐林瞧青颜,青颜也打量齐林,侍童们赶忙拥上去伺候两位狼狈的金主,而叶管司在旁看着,释然一笑。
原来,齐府一行六人,按时下婚俗备齐礼乐仪仗,特来接人。齐林骑马走在前头,却不想雪天风狂,马儿一惊,颠落了欲作为信物相赠的金钢短剑。剑落于河畔水中,侍从去捡,而齐林却抢先一步入水,找回了宝贝。冰水浸肤,刺痛如凌迟,齐林强忍不适一路纵马,赶至雨花阁时已是僵硬如板。
叶飞获悉吃了一惊,而齐林笑问:“叶管司,齐某这心,足够赤诚否?”
当夜,青颜按雨花阁规矩,着一身喜衣,拜别叶飞。叶飞令伙计抬来五只红木箱,正色道:“金百两,银百两,首饰一箱,衣物两箱,另携侍童二人,此乃公子嫁妆。”青颜拜谢。叶飞又令侍童取来一只小匣,交代道:“此乃房中所用,选的花样皆齐将军所好。”青颜应诺,脸颊泛红。
最后,叶飞拉过青颜的手,平和说道:“他日若人前显贵,望公子饮水思源。”毕竟十余载养育之恩,青颜感激涕零,又行三拜,叶飞正襟危坐而受之。
皇城临安,广厦万间,车马人流穿行不绝,青颜一路卷着帘,凡热闹处总要多看两眼。然,行至齐府,两尊麒麟石雕镇着紧闭的大门,突然不见乐活气氛。
花轿落地,无人来迎,齐林下马问话,只见管家齐三喘着气跑来,瞥了瞥青颜,低声道:“少爷,走侧门。”齐林道:“青颜公子乃我府贵客,如何走不得正门?”齐三急了:“这,莫不是要气死老爷!”
齐父高义忠直,举朝皆知,人虽赋闲在家,眼中仍容不得沙。长子齐林新任阅天营赤霄将军,不思建军图强,反赎了个雨花阁的男倌回来,齐老爷气极,让管家拴紧大门,纵是火烧房子也不准开。
外边扣门动静比天大,齐老爷只捧着那上古兵书,肃然道:“我齐府清明之地,岂容雨花妓子浑搅。”话传至门外,齐林有怨,却不敢嚣张,只好命人改道,侧门入府。
一来一回,青颜早猜见其中道理,却仍满面春风,指着门匾上题的“人间正道”笑问何字。
入了府,青颜居于兰香小院,由凝烟凝雪两位侍童伺候,锦衣玉食。昔日的艳俗衣裳和浮夸饰物他再看不上眼,日日缠着齐林要妙云坊的锦缎,萃星阁的丝,要最美的银饰,最稀有的玉。
这夜来,齐林笑盈盈掏出一支玉簪,晶莹无暇,若嵌星光,命之归魂簪。青颜喜叹一声,偎进人怀里,不用手接,只柔媚地将玉簪含入口中,明眸含波光。
齐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