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尘埃而已,双方秘谈之语不得而知。虹侍卫把守墙垣,而不远处阁楼上,影部三十影卫蛰伏待令。
一柱香不到,街市便起异动。只见近百人背弓持剑,悉悉索索穿行其间。好在地方荒僻,人流不多,动静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此间凶险,韩水未对他人透半个字,公主亦被蒙在鼓里。
半夏见情势不对,急道:“刺客已探到此地,公主性命堪忧,属下请命回西台城调军驰援。”韩水道:“时机不到。”冬青欲言又止。
霎时寒光一闪,首发冷箭呼啸而来,刺穿了数位虹侍卫的喉咙。余部立时惊醒,紧围着里屋摆成阵型,高呼护驾。黑衣刺客如潮水自四面涌来,射箭在先,紧接着亮剑冲杀。奈何虹侍卫以少敌多,苦苦支撑却难退刀箭,有失守之势。
半夏眼部血丝,逼问道:“我等看戏不成?”冬青按剑斥道:“一切自有安排,莫自乱阵脚。”高阁上,韩水俯视扬尘血舞,眼瞳一锁,命道:“景兰速去报信,楚大人、萧大人两处都要知会。”语罢,他拔剑出鞘,率众影卫护驾。
混乱箭雨之间,冬青护韩水血战至门前,抢入屋内替公主挡箭。值此险情,云冰为拉拢宗伯云安,面上强作镇静,仍谈天论地甩国策,可衣袖间早已汗湿大片。云安道:“今日事,足见成王天良已泯,方党心如虎狼。”
二人见木门一张,以为是贼子入侵,却瞧见韩水与冬青着黑袍利剑,单膝跪地。云冰释然,对云安笑道:“皇叔莫慌,此人是本公主帐下影卫,办事牢靠,忠心耿耿。”
天缘客栈年久失修,几扇薄窗难抵箭雨,门外肉盾已破,不一时门内人便只能靠挥剑格挡。韩水本不通武功,体力亦不强,他不作战,只护在座前,眼观八方。
僵持近一炷香,众人略松懈,突然门洞里突然射来一支冷箭,说时迟那时快,韩水眸中闪过寒光,冲上前搂过云冰,丝毫没有犹豫……“公主闪开!”下一瞬间,箭矢刺穿他的腹部,血花迸裂。
随后印象模糊,韩水只知耳边传来救援的兵马声,嘈杂不绝,又隐约是一路颠簸。
醒来时,幽香绕鼻,烛光一片照朦胧。待瞧清眼前面容,韩水猛一坐起,忍下腹间剧痛,床上行礼道:“公主殿下……”云冰温柔一笑:“此番立信于西邕王,卿当头功。”韩水这才注意到卧房里不止二人,楚容等皆在。
侍者奉上老参汤,韩水谢恩接过,言道:“公主为云梦江山计,明知会遇刺仍以身赴险,才是真勇。”云冰微微一愣,道:“本公主事先并不知情。”韩水佯装诧异道:“这不可能,下臣昨夜派冬青送过信,除非是……”
老规矩,凡文书信笺皆由紫衫通文率一众书吏上传下达,韩水此言既出,意思是有人压下了信。楚容脸色本就阴沉,这时已转铁青,一旁的司江争执道:“有没有信,待抄查书房便知,怎凭白冤枉人?”
云冰不理会,只问楚容道:“可有过这封信?”楚容斥了司江,抬眸回话:“下臣担心公主与外人来往过密,惹萧家不悦,这段日子确实疏忽了影部信件。”云冰颤声叹了口气,责备道:“事到如今楚卿还当他是外人?哪个外人会愿意为我不顾自家性命?!”
韩水挣扎起身,苦心道:“为公主,下臣受这点委屈心甘情愿。”云冰垂泪,默默不语,绞得在场之人几欲窒息。
楚容冷冷盯着韩水,死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