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外头天崩地裂,老中书方拓却哪儿也不去,挟着数百文官,死死守在皇极大殿之前。陆生仗剑扬袍,至方拓跟前道:“他们要末将挟持皇帝出城,已在西郊埋伏重兵,此时出击梧城,烧其粮草辎重,是为上策。”
萧煜、林昀亦在殿前,眼见陆生反水,却不及递信。方拓笑对众文官道:“郎朗乾日在上,叛臣的下场,诸位看好。”
语罢,羽林军拿人,萧煜、林昀一干青阳党皆被绳缚。留命可为质,屠刀暂不落,皇帝尚困于寝殿,而太子已端坐龙椅,受百官跪拜。
天际两抹血霞幽降,如冥王怒睁腥红之瞳,染赤炎一片。城西骑兵苦等未果,中军却突然传来军报。斥候浑身浴血从马上滚下,报信道:“林环大人战死,梧城失守!”
一句失守,震碎家国梦。萧达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对副将道:“你率三千人护公主撤退,我留守此地,与敌军殊死一搏。”副将道:“留得青山,不怕无柴,大人退罢。”萧达冷言道:“违军令者斩。”
至黄昏,血流遍野,城门下尸叠成山。战鼓仍泣鸣,萧达拔剑出鞘,亲率最后五万铁骑,冲箭雨而去,视死如归。方雷早杀红了眼,自损数倍而屠戮无道,顾不上那城头冷箭刺透忠良心。刀剑嗜血,劈天砍地,萧达肩上中箭,翻身落地。
混乱中,他拾剑起身,腿上又再中一箭。士兵拥上前抬救,萧达不依,剑指前方。那扇朱红色镶金朝天门,似近在眼前,却相隔生死。
当垂暮之际,朱门‘吱呀’沉闷一声响,残光入铁城,映出一面金黄腾龙大旗。萧达眯了眯眼,颤声道:“是……皇上?”金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皇辇由三千银龙甲卫护送,破城而出。
硝烟烈火中,萧达一时失语,他辨不得人,识不得声,却一眼瞧见那铸有阅天营符文的赤霄宝剑。握剑护驾者,一袭银袍,剑眉星目,正是齐林将军。
皇旗刺目迎风展,无人敢拦,萧达晃过神,令全军冲锋勤王。青阳这边士气大振,呼天喊地而来,而方雷仍不明就里,干瞪眼道:“这怎么可能!”前后夹击之下,南北中三台数十万大军竟全无战心,终成溃败之势。
察势者,相看白刃血纷纷,驭势者,死节从来岂顾勋。天平二十八年,杏月,青阳党兵变夺嫡,史称瑛琚之战。
皇辇跨尸海血河而来,萧达拄着剑,忍痛行礼道:“罪臣护驾来迟。”齐林在旁戏谑一笑,扯过皇旗抹起剑污来。小将得令,上前掀起幕帘,原来辇中只坐着个稻草人。众将大惊,一时手足无措。萧达斥道:“你竟敢……”
皇辇中未必有皇帝,只因齐家曾受先皇遗令,养三千银龙甲卫,持勤王金牌,今日既祭出了这番行头,无人敢不信。齐林笑道:“兵不厌诈,这皇旗能正人心,赢了就好。”
萧达道:“皇上和娘娘现在何处?”齐林道:“许是在宫里罢。”萧达立即派副将率军救驾,又回过身,意味深长道:“世道待汝刻薄,汝却不计前嫌出手相助,萧某感佩。”往事休重问,齐林不羁笑道:“党争一日不了,苍生一日无望,齐某不助谁,只顺心做事。”
江天雪意,夜色寒成阵,青阳将士攻入皇宫时,方拓仍贼心不死,挟持圣驾以震慑来犯。奈何,陆生见风使舵,羽林军倒戈出击,顷刻间将太子连同方党世族数百人捆绑下狱。
风口浪尖,见皇宫无主,林昀为避谣言,请辞往尚书省理事;萧达果断,立时率兵至大明宫解救萧皇后;唯萧煜一人与数千羽林军留守宫闱。
萧煜问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