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钟声“咚”一声,初响,祭堂中人已全,礼已备,齐林气度翩翩,挥袖行礼道:“一句玩笑话,小兄弟切莫当真。”
钟声连响八下,齐林去主持祭祖开光,齐三接待来客于侧堂,却不见韩水那一刹神失。他此来备的礼,正是为齐府新篆的四字正匾。
而后乡宴,白髯者提亲事,提名门望族待嫁之女;中年者提家道,提官场,提生财之路;更有年少者,气壮,只斗酒洒文。齐林年纪虽轻,应酬各处却得心应手,毫不怯畏。
敬酒到外圈,瞥见孤独扒饭的韩大人,齐林抖抖衣袍在旁坐下,笑道:“既然知道上当,何不就走,等谁呢?”跟着的几位族人一打听,原来是影阁总旗,官居一品,便纷纷客气敬酒,又都被半夏挡了回去。
齐林恭恭敬敬,往韩水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韩水抬眸,不摆冷脸,事故一笑。
回去之后,他亲自监工,将齐府门里门外全部新修一番,挂上了“人间正道”。
鸣鸾山这遭,想来是甜,却总有星点邪火在韩水脑海闪烁。
然而眼下当务之急,是西锦王爷。老王爷乃先皇幼弟,素来横行霸道,此番封地被占,摆明是非扯下工部尚书于贤不可。不仅要和萧国舅斗,还得和云氏皇族斗,无奈之下,韩水只好找到老战友林昀,想着这人主掌户部,又旧识吏部,多少能匀出几万两银子补偿西锦王。
尚书省,林昀沏上今年的头尖新茶,大声叫苦道:“户部哪年不是拆东墙补西墙,您先让兵部吐出点预支,一切自然好办。”韩水道:“开支年年如此,你扯兵部作甚?”林昀道:“自齐将军奉命改地方军制,雨点没落几颗,银子要的可不少。”
这就奇了。皇上养胎,数月不涉政,韩水一次没进过宫,却举朝盛传只有韩大人能面圣;齐林改制,雷厉又风行,韩水一次没插过手,却人人皆知只有韩大人能控局。
韩大人笑了笑:“影部只管监察朝野,哪有此番手段,你不卖账,韩某真是一丁点办法也没有。”林昀把茶盅轻轻放下,眯了眯眼,吐出三字:“立字据。”
书吏倒是明白人,茶水那热烟儿还冒着,笔墨就到了位。林昀念,书吏写“十万两白银,私支影部总旗韩水,莫须名。”韩水在旁瞧着,笑骂道:“真是无赖。”
回影部,韩水搓了大半天,终于把指尖红印泥洗去,却听半夏叨扰道:“工部和西锦王的账,户部怎么就算到大人头上了?字据一立,还莫须名,活生生就是贪污受贿的把柄。”
冬青道:“西锦王背后是萧煜,而萧煜是户部的顶头上司,林昀聪明,绝不会明面上顺银子给工部填坑,只得行此策,故意留个大人的把柄,好和萧煜交代。”半夏白了一眼:“这我知道,我是说,犯不着。”
韩水轻声叹气,脑海里晃过一柄锋利的尚方宝剑……至此,于贤已在两股大浪的尖峰上,成了万众瞩目之焦点,不能不争,别无选择。
若他韩水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何以结党聚人心?
琐碎之事不断,闲适之心却如春花,开得遍地皆是。日光正盛,影部练武场里来了个常客。拿着刀剑练武的孩子们一见,皆似洪水般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