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珍怀一愣,有些僵硬的蹲身行礼。
她初来乍到,不懂宫里规矩,不知吃了多少暗亏。
陆迢晔微颔首,从宽袖内抽出巾帕,替苏锦萝细细擦了擦手,然后才道:“昭仪娘娘。”
“王爷这是在给太后拔萝卜?”苏珍怀想的理所当然,太后对这块地那么宝贝,又是静南王亲自来拔,自然是拔给太后吃的。
“不是给太后的。”陆迢晔还未说话,苏锦萝便赶紧摆手。“是给李老太太的。”
李老太太?这是个什么人物,竟能吃到这胭脂萝卜?
苏珍怀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难不成她只在宫里呆了小半月,便跟不上外头的事了?
“是先前在新平郡时,我住的李家。”苏锦萝解释道。
苏珍怀笑了笑,“原是李家,这是来咱们皇城了?”
“嗯。”
苏锦萝与苏珍怀本就不亲近,这会子说完,两人也没甚话题再聊,有些尴尬。
“王爷,您拔这萝卜,太后可知晓?”
“知如何,不知又如何?”陆迢晔冷嘲出声,“轮得到昭仪置喙?”
苏珍怀本意是想提醒静南王,别为了一个什么莫名的李老太太,与太后生了间隙,却不想自己好心好意的提醒,被这么下面,当即便有些挂不住,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昭仪,您今日不是来赏花的吗?咱们去前头瞧瞧吧,就别耽误静南王与苏二姑娘了。”宫女见苏珍怀变了脸,慌忙道。
苏珍怀不动。
苏锦萝偷偷觑了一眼陆迢晔,觉得这人说话,怎么那么呛呢?
“走。”苏珍怀一甩宽袖,转身离去,发髻上的金步摇被甩的淙淙作响,衬出一番心烦意乱。
“昭仪。”宫女急急上去,“您走岔路了。”
“没走岔,这条路,不是去寻城阳郡主的好路嘛。”苏珍怀冷笑,攥着绣帕的手愈发紧了几分。
宫女未再说话,只面色担忧的看了人一眼,然后低下了脑袋。
……
苏锦萝和陆迢晔大丰,回去的时候却被太后那处的宫娥给唤住了。
想起方才苏珍怀提到的事,苏锦萝紧张道:“太后不会发现咱们偷了萝卜,要罚我们吧?”
苏锦萝觉得,为了三根萝卜就把自己的脑袋搭上,实在是有些不值。
陆迢晔看了一眼苏锦萝,并未搭话,只拍了拍宽袖上的泥,牵着苏锦萝跟那宫娥去了。
苏锦萝万分紧张,陆迢晔又不说话,她挎着那竹篮子,连宫娥要替她拿也不肯。
去了寿康宫,苏锦萝和陆迢晔一身污泥的,自然不能见人,在侧殿换好衣物后,才进了殿。
殿内,太后正在梳发。
给太后梳发的人是个小太监,唇红齿白的,苏锦萝觉得有些面熟,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太后正在挑步摇,那小太监一边梳发,一边垂眸,宽袖掩的很低,手里的牛角梳拿的又稳又平,一梳又梳,片刻后,一髻便成,髻发如蜻,薄蝉簇鬓,是个十分年轻的髻发,但因着小太监手巧,再配上今日太后穿的鲜亮宫装,竟意外的好看。
“还是福缘梳的,最合哀家心意。”
那唤福缘的小太监躬身,毕恭毕敬的将手里的象牙梳置于梳妆台上,然后道:“太后,静南王与苏二姑娘来了。”
太后戴上一支金步摇,就着靶镜照了照。
苏锦萝微偏头,看到那小太监藏在手里的落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