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一抖,掉落了一坛黄酒,就要砸在佩刀公子脚上。
徐凤年探臂托住,放在桌上,没有作声。
很明显,是有步步生莲美誉的广寒楼第二号红牌青奴姑娘,与新崛起的后起之秀魏姓清倌儿,两人起了间隙,双方背后与各自花魁荣辱与共的嬷嬷就勾心斗角起来,看情形,不知为何得了滚绣球美名的清倌儿十分失势,以至于青奴所在独院门庭若市,她的绣球阁却门可罗雀,约莫是少年韵子与清倌儿和嬷嬷喜意更亲近,就想着逮着个外地客人就死马当活马医,试着看能否解燃眉之急,不曾想怕什么来什么,给逮住了。
喜意顾不得身后动静,挤出笑脸说道:“翠姐姐别上火,今天这事真与韵子没关系,都是喜意被猪油蒙了心窍,擅自揽活,让翠姐姐抓了个现行,妹妹我认罚。”
姓翠的妇人摆明了打狗不看你这个主人,讥笑道:“喜意妹子,你啊,就是心善,可规矩便是规矩,何苦为了个不开窍的小贱物讨罚?姐姐也不忍心你这般作践自己呀。还看什么,将韵子拖出去打二十棍。”
提裙的少年笑眯眯重复道:“拖出去打二十棍。”
喜意转头求助地望向徐凤年,在广寒楼也算有些地位脸面的女子了,此时竟是孤苦伶仃,一幅凄楚神情。
韵子噗通一声跪下,轻呼道:“公子救我!”
徐凤年无动于衷。
喜意敛起五分真诚五分做戏的凄凉情绪,转头对颐指气使的倨傲妇人冷冷说道:“翠姐姐,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广寒楼的贵客,你就如此不讲情面?不怕传出去别飞狐城看笑话?”
徐凤年皱了皱眉头,还是不死心想要拖我下水?
那妇人掩嘴娇笑,开心至极,见两名教头念着几分早年淡薄情分,没好意思越过喜意去拖拽那个口甜乖巧的韵子,她yin沉下来。
<b风吹又生了,当年自己不就是岔了眼走错一步,输给这个喜意,差点就爬不起来了吗?如今风水lún流转,你喜意ri子过得凄惨,想要借着姓魏的小sao货东山再起?没门!
妇人一把推开喜意,抓住韵子的头发就猛地一拉,不敢抗拒的少年扑倒在地,她便狠狠踩了一脚,淡淡笑意再起,仍是丝毫不显狰狞,颇有些大户人家大妇教训侧室奴婢的风韵。<,心凉似个秋。
妇人踩够了,斜眼望向佩刀公子,笑道:“这位客官,今ri所见,可敢说出去?”
徐凤年哑然失笑。
陶满武对上韵子和喜意两人,虽说有些紧张,但还算镇定,见到这名妇人以后,就下意识躲在了徐凤年身后。
徐凤年掏出两百两银票,平静道:“我来广寒楼,是指名道姓要与魏姑娘混个熟脸,以后好常来光顾,其实还是存了私心要与喜意姐套个近乎,安阳青奴什么的,本公子不感兴趣,真说起来,还是喜意姐更有滋味一些。女子到了这个年龄,更会伺候人不是?至于你这位五十来岁的大娘,滚远些,回家抱孙子去,本公子晚饭吃得太饱,怕浪费粮食。”
喜意一脸愕然,随即红了眼睛。
这份面子,给得天大了。
比说千万句情话千百两银子都来得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