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摇头道:“不说什么先来后到,光凭你我的交情,也没有让他占据你座位的道理。你要是现在不当这个狗pì倒灶的陵州刺史,幽凉两州更不可能,以后怎么能以最快速度当上北凉道第二任经略使。孙寅如今的前程,对我对他,皆大欢喜。”
徐北枳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徐凤年疑惑地嗯了一声。
徐北枳叹气道:“古人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结果你两样都占了。”
徐凤年大大咧咧搂过徐北枳的肩膀,爽朗笑道:“古人还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怕什么?”
徐北枳笑了笑。
徐凤年咦了一声,“橘子,你这可是头回夸我,不行,我得去爆竹庆茁。”
徐北枳挣脱开徐凤年的搂肩,没好气道:“滚你的。”
世子殿下还真是一溜烟小跑离去。
徐凤年在正月初四晚上见过经略使李功德之后,就再没有去过书房,也不准任何人进入,不说闲杂人等,连每日都要看几眼窗口凤仙花的呼延观音也不能例外。
在徐北枳面前云淡风轻的徐凤年独自走到书房外,脸sè凝重,推开房门,那封密信原封不动安静搁在书桌上,徐凤年脸sè痛苦狰狞起来,又被他强行抹平,搬了条椅子坐下,跟密信面对面,世子殿下默然无言。他与李息烽约定自己原本正月初三日入城,最终拖到了初四,为的就是想让李功德见过朝廷张巨鹿亲笔手书的密信后,良心发现,在北凉和朝廷摇摆不定中,多一天时间的权衡思量,选择留在北凉。后来徐凤年妇人之仁地说出三封密信,分别送给徐骁褚禄山和皇甫秤,很多余地加上“三封”两字,为的就是让递出一封偷偷私藏一封张首辅密信的李功德,可以悬崖勒马。可这位北凉从未亏待过的李叔叔,仍是没有改变主意,就那样走出了将军府邸大门。至于为何李功德“画蛇添足”说出李翰林被诱往北莽南朝,横生枝节,徐凤年起先有点纳闷不解,但很快边关谍报密信就说明一切,他徐凤年算计朝廷算计赵勾算计张巨鹿桓温,可对方何曾心慈手软,顺水推舟,反过来打了个北凉措手不及,连许多蛰伏南朝的离阳大谍子都浮出水面,其中一人甚至做到了南朝掌兵三千的校尉,只为了成功将李翰林带往京城,如果不是徐偃兵紧急赶赴幽州支援皇甫秤,徐凤年恐怕就真的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凤年怔怔望着那封沾染上一些灰尘的密信。
北凉就这般不得人心吗?
徐凤年猛然站起身,椅子瞬间四分五裂,怒道:“你李功德就这么人心不足?!”
听闻动静的韩崂山刚要闯进书房,听到这句质问后又立即停脚。
徐凤年低声yīn沉笑道:“谁不想当皇帝,当不成皇帝,谁不想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大员?若不是你徐凤年自找麻烦,李功德就算要反出北凉,那也得等到徐骁死后,金缕织造李息烽才敢动手。”
徐凤年踏出一步,攥紧那封密信,在他手上褶皱不堪。
蓦然!
徐凤年瞪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
两封密信的封泥有轻重之别,这一封,分明是所谓的真密信,李功德本该交出那封封泥浅淡的密信才对。
徐凤年冲出书房,离开过廊后,朝着经略使官邸一掠而去,直接跃过了树立在两栋大宅子之间的高耸墙头。
在李府花园飘然落地。
跟在空中俯瞰到的两个身影打了个照面,那一双女子吓得不轻。
徐凤年平静问道:“李叔叔在哪里?”
两位女子中的李负真张大嘴巴,没有回过神,倒是年yòu习武的宋黄眉一脸憧憬和崇敬,咽了口口水,笑脸相向道:“殿下,我跟李姐姐才跟经略使大人喝过了一壶春神茶,大人说他要去书房看书去了。”
徐凤年笑着点头,蜻蜓点水,一掠而逝。
宋黄眉刹那震惊过后,一个蹦跳,扯住李负真的袖子雀跃道:“看吧看吧,负真姐姐,我就跟你说世子殿下是那满身杀气的绝世高手,肯定杀过很多人,你就是不信!现在总信了吧?!就殿下这份神出鬼没的轻功,没有小宗师境界,根本使不出的!我看啊,外边传说世子殿下亲手宰了提兵山山主第五貉,就是真事!我得趁着没被赶出将军府邸,赶紧跟殿下拜师学艺去,便是给他老人家端茶送水也乐意啊。”
比起宋黄眉的眉飞sè舞,李负真垂下眼帘,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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