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嘿嘿笑道:“你还有老师?是老乞儿吗?”
小乞儿赶紧摇头道:“当然不是!是个学问很大很大的读书人。”
小年悄悄坏笑道:“很大是多大?有隔壁街上燕子姐姐的xiōng脯那么大吗?”
小乞儿无奈道:“小年,真不走?我可真不管你了啊,我要是再不回去,师父就要急死了!”
小孩子嗯了一声,让小乞儿等会儿,翻窗回屋,很快就又翻窗而出,熟练至极,塞给小乞儿一只袋子,摸了摸小乞儿的脑袋,老气横秋说道:“本来说好了以后咱们一起上阵杀敌,你力气大,管冲在前头,我读书识字多些,就帮你出谋划策,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袋子钱你拿着,出门在外,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嘿,你不是总馋嘴jī腿吗,记得到了安全的地方,买两只,就算我也吃了。”
小乞儿小心翼翼放好袋子,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正要开口说出那个爹让他在关内对谁都不能说的秘密,小年已经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啊,愣着干什么?!等你走后,我就去喊娘亲到院子里练剑,大概能帮到你一点。”
小乞儿哽咽呜咽起来,“小年,你千万别死啊,以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这辈子就只认你一个兄弟的。”
那个稚童的年龄比小乞儿要小好几岁,却似乎远比小乞儿老道成熟,反而在安慰他,“你才多大,就一辈子一辈子的,走你的,史书上那些成大事者,连老子媳妇儿子都能说丢就丢,哪像你这么婆婆妈妈。”
小乞儿重重点了点头,又猫腰返身离去,在狗洞那边的yīn影中,朝小年挥了挥手。
小年摆了摆手。
等小乞儿走了以后,一直像是很无所谓的乐观孩子,蹲坐在墙角根下,抱起双膝,偷偷抽了抽鼻子。
突然脑袋上被轻轻拍了一下。
吓了一跳的孩子赶紧转头,结果看到娘亲那张温暖的笑脸,赶忙擦去眼泪,轻声道:“娘,别跟爹说我哭了啊。”
仪容无双的女子将儿子提坐在窗口上,柔声笑道:“小年,要记住,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只因未到伤心处c伤心的时候,想哭就哭,别憋在心里。”
稚童哦了一声。
女子笑道:“去,拿交。”
孩子雀跃道:“娘亲答应了?好咧,我这就去!”
孩子跳下窗台,去搬动那只差不多跟他人一样高的紫檀交。
女子来到院中,回眸一笑,看到了儿子很吃力地扛来那只交。
她接过交,孩子就转身小跑,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帮,目不转睛凝视着娘亲。爹可是亲口说过的,娘能打趴下一百个他呢。
女子竖立起紫檀交,一手按在交上端。
她没有立即驾驭那柄天下闻名的大凉龙雀出交,可名剑虽藏在匣,那份剑势,已是气冲牛斗。
丹铜关内一连串尖锐鸣镝骤然响起。
女子负手而立,交微颤,一缕缕紫sè剑气不断渗出交,映照着整座院落都紫气盎然。
可让丹铜关上上下下都如临大敌的那柄大凉龙雀,竟是整整一刻钟,都未曾出匣,但是丹铜关所有披甲将士和江湖高手都早已jī飞狗跳,人人提心吊胆。
好在那名女子缴不知为何改变了出剑破关的初衷,这让丹铜关如释重负,说实话他们对这位吴家剑谶出的女子,是三分警惕三分畏惧四分敬重,很不希望跟她正面对敌。
院中娘俩相视会心一笑,孩子扛回交放好,然后出屋子跟娘亲一起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天繁星。
而一个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的年轻人,就坐在不远处,陪着他们。
孩子把脑袋搁在娘亲的膝盖上,好奇问道:“娘,大姐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二姐说不会,那到底会不会啊。”
女子摸着孩子的脑袋,微笑道:“不知道啊。”
孩子叹了口气,“我要是能快些长大就好了。”
女子摇头笑道:“不长大才好。”
孩子站起身,把手放在比脑袋更高的地方,笑道:“娘,你信不信我明天一觉醒来,就有这么高了!”
女子笑着没有说话。
孩子抬着手蹦跳了几下,“后天就有这么高!”
女子站起身,站在孩子面前,抬起手,手的位置比她自己还要高些,然后低头柔声道:“小年,慢慢长大,不要急,迟早有一天,你会这么高的。”
然后她抬起头,望着那个高度,笑了笑。
“小年”的身后。
恰好在女子比划的那个高度。
出窍神游于春秋中的徐凤年泪流满面,望着她,轻轻喊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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