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转身大踏步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那拨麾下嫡系虽然一头雾水,但仍是听命离去,进退皆有序。
看到这一幕后,在树枝上的徐凤年默默感慨,“这股子精锐老卒身上的精气神,不知道没有了战事可打之后,还能维持几年。”
他带着徐宝藻落在地面后,对她轻声说道:“你去寺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寺庙内,王辅谧张大嘴巴,满脸匪夷所思。
那姓宋的为何会主动放下屠刀?
他转过头,看了眼大殿内的佛像,心想难道真是菩萨显灵了?
一直等到有位少女走入寺内,刘婉清也慢悠悠醒来过,王辅谧才猛然惊醒,去将她搀扶起来,她揉着红肿的额头,问道:“怎么了?”
王辅谧欲言又止,说实话,他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那少女微微抬起下巴,摆出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不用瞎猜了,是我家公子救了你们!”
啪一下。
少女脑袋被打赏了一个板栗,她抱住脑袋转头瞪去,恶狠狠道:“干什么?!我又没有吹牛!公子!”
最后“公子”这个称呼,少女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徐凤年果真速去速回,悠悠然走入古寺,站在徐宝藻身边,不理睬她的抱怨,望向对王辅谧和刘婉清,笑道:“在下徐奇,路过此地,纯属偶然。”
刘婉清眼神充满怀疑和警惕,倒是王辅谧抱拳笑道:“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仍然谢过徐兄的救命之恩!”
徐凤年没有具体解释什么,只是故作玄虚道:“不过是读书人见不得读书人被武人欺负罢了。”
一旁的少女猛翻白眼。
徐凤年不转头,又是一个板栗敲下去。
王辅谧也不晓得,自己为何对此人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在确定刘婉清没有大碍后,主动结伴攀谈起来,到最后一听说徐奇是要去东越剑池游历,一拍即合,非要同行。
徐宝藻和刘婉清两人,则恰恰相反,相互看不顺眼,好像也没有什么原因。
世间人和事的缘分,便是如此玄之又玄。
一见如故,白首如新。
一路散步,王辅谧对东越剑池的推崇,无以复加,一说起这座剑学圣地,唾沫四溅,再没有半点矜持,对于剑池剑客的事迹,简直如数家珍。
对于江湖人而言,东越剑池确实是一个谁都绕不过的地方。
东越剑池无论是对剑还是剑道,一直抵制崇古,故而宋念卿最后一次行走江湖,马背悬挂十四剑,无一例外俱是宋氏剑炉新铸之剑,而十四把新剑,也意味着十四式剑招。
新。
于是老一辈宗门栋梁几乎凋零殆尽的东越剑池,迎来了新的年轻掌门李懿白,还有两位尚且稚嫩难以担起大任的剑道天才,少年宋庭鹭和少女单饵衣,以及多位资质出彩的年轻人。
虽说这样的东越剑池在江湖上难以服众,但是若能真正置身其中,就会发现大门高墙之内,这座宗门尤为生机勃勃,如雨后春笋,日日拔高。
这也是东越剑池作为天下十大门派之一的深厚底蕴,哪怕宋念卿柴青山先后去世,宗门内也绝不至于出现青黄不接的境地,这一点武当龙虎两座道教祖庭格外明显,尤其是前者,黄满山,王重楼,洪洗象,李玉斧,先后四位掌教,无一不是当之无愧的道教领袖人物。反观西蜀春帖草堂或是北凉鱼龙帮,快雪山庄和幽燕山庄,哪怕同为十大帮派,甚至如今明显更为声势浩大,可是群龙无首的东越剑池,排名依旧在它们之前。
徐凤年很少插话,只有被问话的时候才回答寥寥几句,听着王辅谧的竹筒倒豆子,突然想起自己了,在上武当山练刀之前,应该也是这般憧憬?
他悄然停下脚步,望向远处的风景,鬓角发丝轻轻飘动。
清风徐徐徐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