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打算去敲门的时候,一名衣衫洁净素雅却不曾佩剑的中年男子,从突然打开的侧门快步走下台阶,眉心有一颗细小朱痣,只见他抱拳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各位,我宗近期闭门谢客,恕不接纳,还望诸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海涵。”
男子应该是东越剑池负责待人接物的管事,望向众人的视线和煦清澈,不卑不亢,分寸拿捏得极好,当然中年人也生得相貌堂堂,加上肯定也是剑道造诣登堂入室之辈,显得格外玉树临风,剑池宋氏的大家风范,在一人身上便一览无余。
王辅谧和刘婉清顿时满脸惋惜。脸上藏不住事情的叶庚更是火急火燎,剑池别说对于亳州,早前便是之于旧东越一国,那也是极为超然巍峨的存在,但也许恰恰是灯下黑的缘故,东越本地人氏,很少有人专程赶往剑池,一方面是觉得以剑池传承数十代人的世家底蕴,定然是不近人情的,不敢去自取其辱吃闭门羹,另一方面剑池本身的确不喜欢迎来送往的繁文缛节,剑士修行如山上人修道,皆是需要凝神静心,试想一个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地方,如何让人心无旁骛地习武练剑?久而久之,剑池就少有东越出身的客人登门拜访,更多是外乡的江湖豪客来此切磋武艺,当然了,嘴上说是切磋,其实无非是来此蹭一蹭历代宋氏剑仙们的神仙气,离开剑池大门后,便有资格说自己是剑池的座上宾,谁敢不敬他三分?
这些从来不在刀剑之上的“招式”,用和不用,用得不好和用得好,都会是天壤之别。
如今享誉天下的中原神拳冯宗喜冯大侠,无疑是这门学问的宗师人物,炉火纯青,堪称陆地神仙境界。
韦高巍则是冯宗喜这一脉的徒子徒孙,应该尚未达到冯大侠入室嫡传的高度。
王辅谧最是尴尬,当初听说恩人徐兄要游览剑池,他这半个东道主就想着既然滴水之恩无法涌泉相报,那么涌泉之恩最少也要滴水相报,把姿态拿出来也是好的,哪里想到这个“马屁”直接拍在马蹄子上了,以他王辅谧在扶陇郡都不太够看的家世背景,注定没本事让东越剑池破例一次开门迎客。
王辅谧只能寄希望于那位扬言结识剑池李宗主的韦高巍了。
韦高巍非但没有露馅,竟也没有露怯,器宇轩昂大步向前,抱拳还礼道:“这位先生,晚辈韦高巍,曾有幸与李宗主一起在琵琶山并肩对敌,希望先生能够帮忙通报一声。”
那名温文尔雅的管事略作思量,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微笑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向宗主禀报,韦公子和诸位稍等片刻。”
徐宝藻望着那位中年人的背影,跟徐凤年咬耳朵道:“真是好修养,这份大家气度可装不出来,我觉着都能去太守甚至是刺史府邸当管事了。”
徐凤年笑了笑,没有泄露天机。
那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虽不曾佩剑,却是一位正儿八经的武道宗师,距离一品境界只差毫厘。这恐怕也是那人没有自报名号的缘由,否则也太下马威了。以他的宗师修为,别说给刺史府邸当管事,恐怕离阳藩王也没谁能有这种大手笔。
如果真要较真的话,有是有,不过已成过眼云烟了。
想到这里,徐凤年自嘲一笑,因为想起了清凉山和听潮阁,想起了那个名叫宋渔的管事。
徐凤年有些疑惑,事出无常必有妖,东越剑池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以至于需要一位货真价实的剑道宗师屈尊来镇守大门?
难道是给仇家打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