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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壶酒双碗,端酒借剑一千九(1 / 2)

世子殿下凑巧听闻老学子的自言自语,不加理会。


春秋八国子民有数,哪个丧国人不是丧家犬?


与那自嘲一条老犬的稷下学士擦身而过时,眼角余光瞥见老头子分明有些神情短促,见世子殿下没有歇脚的意图,赶忙侧过身,作出瞭望江水的深沉姿态,忧国忧民得很,持续说道:“我朝贞元以前,庙堂之争是柱国之争,是替先皇打下江山的文武勋臣,各自代替身后的抱团权利停止勾心斗角,争的是一个利字,其中八国遗孤幸运得以占据一席,自永徽年间起始,首辅张巨鹿末尾掌握权柄,经过十几年的大鱼吞小鱼,小鱼吃虾米,八国英才或自动或被迫,逐渐摒弃樊篱,融入朝堂,文武界限模糊,转为两大士子集团的南北交锋,北方相对势弱,却有燕敕广陵两王撑腰,尤其在永徽元年至永徽四年短短四年间,以庶族出身的吏部尚书赵右龄为首,北方寒族王雄贵、元虢、韩林等陆续取得拔擢,得以掌握各部实权,与江南士子集团相反相成,气势大涨,不遗余力争一个字,名!可文武与地域的名利之争只是表面,终究逃不出皇帝陛下的制衡术,纵观这二十余年,朝中人物各领风sāo,唯有孤立北凉的徐大将军才能免俗,其可贵之处在于远离庙堂纷争,不争,便是最大的争,委实凶猛。历朝历代的明君,必然忌讳重臣握权,朝臣掌国,我刘文豹与那些纵横家不同,对待王朝兴衰,并不着手于各个帝王英明昏聩,而是另辟蹊径,由权相动手,贤相兴国,jiān相误国,刘文豹窃以为不出五年,本朝第一人张巨鹿便要……”


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刘文豹才说到酣畅要紧处,本想卖一个关子,钓起听众胃口才一语惊人,不曾想稍稍转头,就跟当头泼了一大盆凉水般呆若木jī,那世子殿下居然早没身影了,这番暂时起意却jīng心帷幄的毛遂自荐算是白搭了。


丧家犬刘文豹哀叹一声,难免心灰意冷,他出身旧南唐的一个衰败士族,如徐渭熊所说,属于哪类负笈游学都出不了一郡的寒士,年轻时分还总惦念着娘亲说本人出生前梦中被一豹咬住手掌,故而取名文豹,年yòu便立志要封侯入相,只是当时南唐覆灭前只重门荫,刘文豹年轻时尤为自傲,便前往上yīn学宫求学,务求一鸣惊人天下知,殊不知要想进退学宫何其难,盘缠耗尽,归途漫漫,时值烽火纷飞,一个穷书生如何返乡?又有何颜面返乡?他便立誓不衣锦绝不还乡,不料一晃眼便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荣华富贵仍是高不可攀,学宫里一些才学冷艳的同门学子,仅论年龄简直可以做刘文豹的孙子,刘老头早年的雄心壮志便如眼前这一江水,随着光yīn,缓流东海不复回呐,只是昔日偶遇北凉世子,本希冀着富贵险中求,奈何世子殿下根本就没兴味去听这位老学子唠叨,倒也在道理之中,以那殿下王侯家世,若说有人将腹中才华以斤两贩卖于他,这些年恐怕不止几百上千斤了吧?我刘文豹一个无名小卒,算得了什么东西?


江风并不算冰冷,刘文豹伸手揉了揉枯树普通的褶皱皮肤,喃喃失神道:“是该回家看一看了,便是一路乞讨,也要死在家乡,落叶归根。”


徐渭熊见徐凤年脚步不停地分开,到了船头才轻声笑问道:“你就不猎奇这位老学士肚子里能否真有些千金难买的韬略?”


徐凤年恼怒道:“这姓刘的老头儿不是说思乡吗,我若瞧上了眼,捎带去北凉,他牛年马月才能返乡?”


徐渭熊叹息道:“刘文豹的家乡早已改头换面,所在家族也凋谢得七七八八,爹娘妻儿也都死于烽火和疾病,哪怕回去也没谁记得他这么个离家三十年的老人。”


徐凤年皱眉问道:“这老头有不学无术?”


徐渭熊淡然道:“学宫内的稷上先生们都以为刘文豹杂学而不jīng,并不看好。”


徐凤年直截了当问道:“别人怎样看我懒的管,姐你就说你怎样对待这老头儿的吧,要你觉得可用,大不了我让他去北凉混饭吃,最不济总能捞个油水足的小吏当当,好过在上yīn学宫受气,老大不小的人了,以他刚才的殷勤,分明是读书读出了心眼活泛,置信面子什么的没那么看重。”


徐渭熊笑道:“我其实也不看好刘文豹。”


徐凤年白眼道:“这算怎样回事,那让他老老实真实上yīn学宫呆着一边凉爽去,本世子既没那气吞江山制霸天下的勃勃野心,也没礼贤下士千金买骨的矫情作派,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书生,在上yīn学宫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混出头,到了北凉也是糜费口粮,万一惹了费事,指不定就要被兵痞们一刀剁了脑袋,何苦来哉。”


徐渭熊摇头道:“但是方才刘文豹那番言语,有些意思。”


徐凤年嗤笑道:“连我这种不学无术的都听得出是高谈阔论了,动辄张巨鹿赵右龄,要不就是首辅尚书帝王相国,高到不能再高了,比这江水还没个边际,光说这些有pì用。”


刚才一路身形稍后的徐渭熊眨眼道:“有意思的在于刘文豹尚未来得及点睛的东西,惋惜你走得快了,否则他接上去十有**会说皇帝陛下在近几年,要扶植出一个各方面能与张巨鹿的心腹,理想上如刘文豹所猜,的确已是**不离十,你可知门下省早先设有两名起居郎,担任记载监视皇帝的言行举止?这个设在天子身侧的地位比较大小黄门还要清贵超然,两位马上就要大红大紫的天子近臣,身份就如刘文豹所说南北之争,一位来自魏阀,是北方数一数二的世族,另一名祖上是东越寒族,不断名不见经传,只知求学于北圣张家,但据牢靠音讯,这位而立之年的起居郎深得皇帝重视信任,若说官场轨迹,极有能够与张巨鹿当年如出一辙,再打熬几年,也许就是此人翻云覆雨的机遇。要知道这桩秘事便是许多朝中重臣都灯下黑,没能瞧出端倪,而刘文豹一个远离庙堂的书生,却能以史书断后事,殊为不易。你若不信,可以把刘文豹喊来一问。”


徐凤年摆手道:“别,二姐你料事如神,小时分打赌就没一次赢你的。”


徐渭熊眯眼笑了笑。


徐凤年立马没骨气纠正道:“姐!”


不曾想徐渭熊轻声道:“当前喊二姐就二姐吧,不与她争这个了。”


徐凤年不敢在这个成绩上纠缠不休,见好就收,小声问道:“既然老头儿还是有点能耐,那该怎样处置,丢北凉去?”


徐渭熊略作思量,道:“不急于一时,等你从北莽回来再作决议。若是三言两语就让你亲身出面笼络,刘文豹这几十年磨去的心气,就又得爬上头了。你那耐心性子,不会有好脾气去打磨谁的。”


徐凤年一脸冤枉道:“姐,这话可就太不讲理了。”


徐渭熊转移话题,直视徐凤年说道:“跟你要个人。”


徐凤年微愣,随即说道:“你说。”


徐渭熊愁容玩滋味:“鱼玄机。”


徐凤年眉头皱起,“鱼yòu薇的父亲虽说是从上yīn学宫走出去的春秋名士,可你要他女儿有什么用?”


徐渭熊自始自终的蛮横作风,“不给?”


徐凤年腆着脸笑道:“借你行不行,记得还我?”


徐渭熊毫不犹疑道:“本就是借,否则我向你要一个女子有何用?她若仅是花魁鱼yòu薇,过于bào殄天物。”


徐凤年疑惑道:“都国破家亡了,就算是鱼玄机能在上yīn学宫折腾出什么花头?”


徐渭熊开门见山道:“要想钓出千年王八万年龟,你给出的鱼饵总得化点心思。”


徐凤年满腹怀疑猎奇,忍不住追问道:“姐,你给说道说道。”


徐渭熊摇头笑而不语。


徐凤年马上拿出杀手锏,扯着徐渭熊袖子撒泼耍赖,约莫是她拗不过这世子殿下的孩子气,徐渭熊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不断想跟一个老长辈下局棋,是时分落子了。”


徐凤年哦了一声,不再追本溯源,知道不管如何不舍,她终归是要分别,无法道:“姐,要不我还是去了东海武帝城后再去学宫探望你吧?”


徐渭熊平淡道:“不许。”


徐凤年正要说话,她曾经把话说死,“这件事没的磋商。”


徐凤年长呼出一口吻,柔声道:“那这艘船你拿去用,走水路总比陆路要舒适轻巧,以免颠簸劳苦,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徐渭熊也不客气,点了点头。


徐凤年去找鱼yòu薇,从头到尾,从言语说起到分道扬镳,抱一只白猫的腴美女子都没有与世子殿下说话,徐凤年上岸乘上神骏白马,回头看去,与她与不知胖了多少斤的那只武媚娘遥遥相望,徐凤年悄然叹息,她眼中看不出是丝毫欣喜还是哀伤,这一别,就是最少几年无法再见,若非二姐徐渭熊启齿,徐凤年绝不会让她留在上yīn学宫,似乎她的爹娘便葬在那儿,当初世子殿下三年游历回到北凉,假若迟几天,她仿佛说过就要去学宫为双亲守墓,不再踏上江湖。徐凤年坐在马上,悄然勒了勒马缰,tiáo转马头,沿着道路驱马缓行。记得当年还是纨绔中的纨绔时,与不是什么鱼玄机的鱼花魁说文解字,她说愁字应该作离人心上秋去解,徐凤年低头望了望天sè,嘀咕了一声:“真是个适宜满肚子狗pì乡愁离愁的好时节啊。”


岸边那个sè心不死的小虫子朝大船喊道:“鱼姐姐鱼姐姐,等我长大了就去迎娶你,一言为定啊!”


捡了便宜老爹当当的龙宇轩嘴角抽搐,提着小pì孩的后领往回扯,跃上一匹马,父子同乘,要不是那孩子真实tiáo皮捣蛋,本是一幅挺其乐融融的画面。


除了这对父子,世子殿下与舒羞杨青风两名扈从都是骑马,靖安王妃裴和南苇慕容姐弟分开乘坐两辆马车,老剑神与青鸟做那马夫。


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一路行往东北。


起先世子殿下除了抓紧工夫向羊皮裘李老头讨教武学,还会得闲抽个空去车厢,与笼中雀的裴王妃手谈几局,后来临近沿海那座名动天下的孤城,便独自骑马,末尾沉默寡言,慕容姐弟本来生平头回见到浩瀚无边汪洋大海的兴奋劲头,都被附带着消磨殆尽,慕容桐皇还好,慕容梧竹性子懦弱,不擅长粉饰心情,她与世子殿下相逢以来,对这位俊逸潇洒的公子哥好感异常,尤其是大雪坪一役后,正是世子殿下亲手替她们姐弟搬去心头大石,明眼人都确定只需世子玩笑一句以身相许,她估摸着也就羞赧地半推半就了。一路行来,总是偷偷摸摸掀开帘子,看那背影多于看海。世上伤病千百种,情伤病入膏肓,心病无药可就。慕容桐皇对此出奇没有任何呵责,颇有顺其自然的意思。


到了。


低头可见武帝城高耸外城墙。


骏马通灵,不需徐凤年勒绳,就本人停下马蹄。


这位北凉的世子殿下没有看那城墙,而是转头看着东海海面怔怔出神。


等了许久,青鸟轻声问道:“公子,我们不进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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