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阎景玉，裴子空已经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他呆呆地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神思一片空茫。
是她！裴子空知道，就是她！但是眼前这人，分明是个男人！这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衣，胸前平平一片，领口不再高高遮掩住脖子，露出白玉一样一截脖子，脖子上明显的凸起是只有男人才会有的喉结，以前看起来略不合理的身高眼下却显得无比合适。
这人手里紧紧抓着另一个人的手，裴子空略显空洞的目光从阎景玉的脸上移到钱浅脸上。是李师妹，跟着她……他，跟着他从无极门离开的李师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第一天到无极门时，就抓着李师妹不肯撒手，从那时起就已经心有所属了吧？只是可笑自己，从那时起就已经明知没了希望，却还是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陷了进去。
“裴子空，”阎景玉冲着裴子空微微点头示意，清越好听的男声却让裴子空微微一颤：“好久不见了。”
“你……”裴子空冲着阎景玉张了张嘴，努力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
看见裴子空这幅样子，阎景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歉：“裴子空，对不起！我姓阎，叫阎景玉，出身于十七年前灭门的宗阎剑庄。你的请柬，恕我们不能赴约了。有一句话请你转告裴掌门夫妻，就说阎家遗孤来了，血债血偿。”
裴子空不是傻子，从当年李云舒想要让他娶“柳玉”开始，他就已经怀疑当年宗阎剑庄灭门一事无极门脱不了干系。而这些年父母的作为，让裴子空更清楚地知道，父母对于重霄剑谱和重霄剑有多执着。许多事他不是一无所觉，而是根本不愿相信。他不愿相信自己温和公正的父亲和温柔美丽的母亲居然是这样的人。
今天阎景玉当着他的面将这层窗户纸揭破，裴子空知道，他再也躲不过去了，再也不能假装看不到、假装听不到，假装只要他不承认，就一切还好。他知道，阎景玉不会信口开河，他的父母真的是当年阎家灭门的真凶。
“我……”裴子空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揣着冰块，让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他带着几分祈求地看着阎景玉，艰难地开口：“阎少侠，我代我父母道歉……我……”
祈求的话，裴子空最终没有说出口。他不是没有是非观念，阎家灭门了，他的父母是始作俑者，这件事无可辩驳，阎景玉来找他们无极门寻仇天经地义。偌大的宗阎剑庄毁在他父母的野心之下，他又有何面目来祈求阎景玉手下留情？
“裴子空，”阎景玉知道裴子空含在口中未出口的话是什么，他又一遍郑重道歉：“对不起。当年骗了你，无极心法是你教给我的，这件事是我阎景玉欠你人情，你想要我怎样还都可以。只是宗阎剑庄上上下下一百六十九口的命，我一定要向裴仁楷和李云舒讨还，这件事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我知道了。”裴子空垂下眼，带着几分狼狈匆匆丢出了这句话，紧接着转身向外走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钱浅看着他的背影颇为感慨。裴子空是个不错的人，有裴仁楷和李云舒这样一对父母，他居然是非观念如此清晰，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