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风一动,灯笼上挂着的穗便跟着轻轻一晃。
飞光斋外贴着一副对联,上书“悠悠乾坤共老,昭昭日月争光”,却是昨儿个程宜与王共写的…往里走去,正堂门前那一排木头窗棂上还贴着不少“福”,却是王几人写的。
天色尚还有些半明半暗,透过红窗纱的正堂,能瞧见里头点着不少灯火,散出几分朦胧之态
门外几个丫鬟瞧见她,笑着屈身朝人打上一礼,一面是道:“给四姑娘请安。”
王点了点头,她未曾说些什么,迈步往里走去,屋中程宜刚用完早膳,这会正握着热帕拭手,由几个丫鬟端案撤席。
程宜瞧见王打帘进来,一愣之下才说了一句:“不是让你迟些来?”
她这话说完,是搁下热帕,伸手握过王的手,又瞧了瞧她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心下一疼,一双柳叶眉也跟着微微蜷起,素来平和的面上带了几分怒气,轻斥道:“你身边的丫头是怎么伺候的?也不知让你避过这阵冷风再来?”
而后是与白芨一句:“唤人再端两盆银丝炭来,再去备一盆热水…”
白芨闻言忙应了一声,往外吩咐去了。
王面上依旧挂着笑,她一面是解开斗篷,一面是笑着扶了程宜往塌上坐去,才又软声一句:“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的性子?女儿做下的决定,她们哪里拦得住?”
丫鬟上了新茶,王亲自接过,奉给程宜,跟着一句:“何况这风无形无影的,哪里是说避就能避得?”
程宜惯来是个好性子的,平日里对下人也都是赏多罚少。
因此听王这么一说,原先那股子怒气也早就散了去。她哪里不知晓陶陶的性子,她决定的事,那几个丫头又怎么会拦得住?只是身为母亲,瞧见女儿这般总是不得心疼…她接过王递来的茶,只是搁在茶案上,也未曾饮用。
白芨亲自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她方想绞帕便被程宜拦住了…
“我来吧。”
程宜说完这话,是挽起两节袖子,伸手把帕子绞干了,亲自替王擦了一回手,熨了一回脸。
王也不说话,只是笑盈盈看着她。
等手心热了,脸上也不再僵冷了,她便止住了程宜忙活的手,笑着说道:“母亲,好了。”
程宜点了点头,她把帕子递给白芨,刚想说话,便有丫鬟在外禀报“夫人,李顺家的来了。”
“让她进来吧…”
程宜说完这一句,便双手放于膝上端坐在软塌上。
帘起帘落,李顺家的走了进来,她约莫四十余岁的年纪,长得一张圆脸,身形较旁人显得丰腴些,也要高大些…她今日穿得很是喜庆,一身暗红色袄子,见到两人便满脸堆笑打了个礼:“老奴给大夫人、四姑娘请安了,两位主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