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判官最害怕的就是这位主儿,连忙接过药经前去搜寻,却只拿回两株通体漆黑的野花,一再告罪说自己已经尽力,还请大人莫怪云云。有姝并未怪罪,仔细看了两眼,颔首道,“肤毒?不错,正好用得上。”
陆判官心下稍安,诚惶诚恐地把这尊大佛送出天坑,还谄媚万分地表示:若大人有所差遣,小的必然随传随到。
有姝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从密道出来后便找到临近的乡村,买了一头小毛炉,溜溜达达往回赶。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整个沧州府都因为鬼医的消失而乱成一团。
首先是目睹他呼风唤雨助神龙飞升的百姓,不管身上有病没病都想往仁心堂里挤,好叫鬼医大人赐下一枚符,回去烧成水喝。哪料仁心堂的匾额明明悬在前方,冲过去却齐齐撞到墙壁,再要来寻,整个仁心堂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邪门,真邪了门了!这些人日日前来神农街转悠,却次次无功而返,竟逐渐消去攀附鬼医大人的妄念,唯余满心敬畏与狂热的崇拜。正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那些自诩高才而居于闹市的先贤们简直与鬼医大人毫无可比之处,人家硬是把闹市一角布置成了僻静山林,叫有心者只能站在远处徘徊而不能靠近一分。
普通百姓退却之后,又有许多高僧与道士相继赶来,欲与鬼医一叙,却因破解不了仁心堂外的神通,只得悻悻离开。临走时他们不敢怠慢,一个二个跪在街边口称仙长,颇有些高山仰止、望其项背之感。
渐渐的,“鬼医”二字竟成了某种禁语,大伙儿只敢意会,不敢言传,说起他的种种神异之处,均用“那位”指代。有幸得他医治的病人至今唯三,一是李狗剩,二是瞎眼老妇,二是吴太守嫡子。李狗剩如今被族里当成了大吉之人,不但供他读书,还专门派了仆役前去照顾,生怕他靠近河岸,再被水鬼抓去当替身。老妇回去后被村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均想扒开她的眼皮看看神龙曾经安眠过的居所,还有人说她福气大,子孙后代定然有出息。
吴太守的嫡子也成了冀州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每天都有人请他喝酒,然后拐弯抹角地询问鬼医治病的经过。吴子轩不敢妄议鬼医之事,常常轻描淡写地带过,却越发令众人心向往之,而鬼医与周妙音设下的赌局也成了两江地区最受瞩目的盛事。
谁若有幸被周妙音推介给鬼医救治,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既然仁心堂不得其门而入,去周氏医馆好歹还能碰些运气。于是近段日子,得了疑难杂症的病人全往周氏医馆跑,刚坐下来答了两句话就火急火燎地道,“周大夫,我这病你治不了,不如让那位大人来试试吧?”
周妙音脾气再好也难被气得肝疼,却也并不与病人争吵,该开药的开药,该打针的打针,该动刀的动刀。有空间灵泉在,又有上辈子积攒了几十年的丰富经验与湛技艺,普通病症她几乎都能治,但也只是普通病症而已,遇上老妇那种情况便只能抓瞎。
现在的她正处于三观与信念同时被摧毁又同时再重建的过程,一身傲骨与自信也被打击得七零八落,所幸宋掌柜莫名消失几天,才给了她喘息的机会,而且周氏医馆的生意不见萧条,反而更为兴隆,倒也因祸得福。哪怕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怕他们只是把自己当做接近宋掌柜的跳板,只要进入医馆大门,周妙音就会想方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