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赌输了,小王爷可将全部罪责推到小人身上。”秦卫不假思索地说道,“到时,只要小王爷抵死不承认,一定不会有事。”
“这件事……你有几成把握?”
秦卫心里打鼓,却不能被赵禥看出端倪,故而硬着头皮保证道:“此事,我有五成把握。”
实则,秦卫的心里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因为他根本没见过苏禾,更不知道苏禾会不会出手相助。
但秦卫知道,如果自己实话实说,赵禥一定不会答应冒险。
“这……”赵禥满脸愁容,左右为难,犹豫再三,终于将心一横,点头应允,“好吧!为救师傅,我帮你密见苏禾,也算……弥补对他的亏欠。”
商议作罢,秦卫登上马车,扮成赵禥的护卫一起朝班荆馆而去。
入夜,班荆馆内大排筵宴。
宋蒙两国的官吏与使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三五成群,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赵禥发酒疯似的拽着苏禾,故作一副与他相见恨晚的亲近模样,拉着他在人群中乱逛,一会儿与大宋的官吏插科打诨,一会儿又与蒙古的使臣勾肩搭背,逢人便说自己要拜苏禾为师,向他学习武功。
众人皆以为赵禥酩酊大醉,故而无人当真,纷纷出言戏谑。
至于苏禾,则碍于赵禥的身份及颜面,不得不一路搀扶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陪他东拉西扯。
“苏师傅……小王……小王想吐……”
突然,脸色涨红的赵禥五官狰狞,故作一副强忍呕吐的模样,同时用手紧紧拽住苏禾的胳膊,含糊不清地催促道:“扶我出去……别扫大家的兴致……”
“小王爷,当心脚下!”
苏禾用孔武有力的臂膀牢牢架住赵禥的小身板,将他半扶半拎着送出大堂。
“那边……那边没人……”
赵禥烂醉如泥般依偎在苏禾怀中,一双狡黠的小眼在院里四处打量,而后伸手朝远处的假山一指。苏禾会意,小心搀扶着赵禥走向假山,中途有班荆馆的下人欲上前帮忙,却被赵禥破口大骂,生生喝退。
“这里够清净,嘿嘿……”
绕过假山,赵禥与苏禾置身于一片竹林环绕的僻静幽暗中。
“小王爷,现在可否舒服些?”
“这里空气清新,舒服多了。”赵禥环顾四周,憨笑道,“苏师傅在此稍候,小王想去小解。”
“小王爷请便!”
稍作寒暄,赵禥晃晃悠悠地朝竹林深处走去,转眼消失在苏禾的视线中。
星河月下,苏禾昂首挺胸,身姿笔直如枪,一动不动地伫立于天地之间。
双目如炬,炯炯有神,明亮如星,深邃如渊。
“不愧是名震漠北的苏大侠,三丈之外足以令在下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真乃大英雄也!”
突然,一道清朗而恭敬的声音自假山后响起。紧接着,恭候多时的秦卫迈步而出。
“你是……”似乎察觉到秦卫并无恶意,因此苏禾并未作出任何防范的架势。
“在下大宋东府少保,秦卫。”秦卫抱拳拱手,见苏禾面露迟疑,故而微微一笑,补充道,“亦是柳寻衣相交多年的朋友。”
闻言,苏禾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意,从而拱手见礼:“原来是柳兄弟的朋友,失敬!”
“苏大侠的威名,在下如雷贯耳。今日亲眼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言罢,秦卫的手臂朝四周一挥,惭愧道,“只是以如此方式求见苏大侠,实属迫不得已,望苏大侠恕罪!”
苏禾眉头微皱,反问道:“阁下何出此言?何为迫不得已?柳兄弟他……又在何处?”
“柳兄他身陷囹圄,怕是再也见不到苏大侠了。”秦卫神情一暗,语气满含悲恸。
“什么?”苏禾大惊失色,赶忙出言追问,“柳兄弟因何身陷囹圄?”
“苏大侠!”秦卫神情一禀,正色道,“在下知道你是豪爽之人,一向快人快语,因而不敢在你面前故弄玄虚。只不过……有些事说出来,或许会让苏大侠为难。但如果我不说,柳兄命将休矣,在下实在是黔驴技穷,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叨扰……”
“阁下不必吞吞吐吐,有话但讲无妨。至于苏某是否为难,那是苏某的事,阁下不必担忧。”苏禾义正言辞道,“你刚刚说柳兄弟‘命将休矣’,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事关柳兄弟的性命,苏某若有半点用处,自当全力以赴,义不容辞。”
苏禾此言至情至性,豪气冲天,令秦卫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苏大侠不愧是真豪杰,在下佩服!”
“阁下谬赞,敢请直言相告。”苏禾宠辱不惊,大义凌然。
“实不相瞒,柳兄眼下身处死囚牢,不日即被凌迟处死,起因是……”
秦卫知道,苏禾是救出柳寻衣的唯一希望,因而在他面前,秦卫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将柳寻衣的处境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令苏禾震惊不已的同时,心绪亦随着秦卫的讲述跌宕起伏,变幻万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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