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冯天霸、黎海棠、悟禅不禁一愣,纷纷陷入沉思。
“柳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但眼下我们除呼兰之外,对其他人一无所知。”冯天霸将信将疑,吞吞吐吐,“又如何判定谁是上驷?谁是中驷?谁是下驷?”
“我们虽不知对方的底细,却对自己的底细了如指掌。”柳寻衣微微一笑,趁机缓解冯天霸和黎海棠的矛盾,“虽然你对黎海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他的箭法我们却有目共睹。且不论什么‘人外之人,天外之天’,只说你我生平至今,可曾遇到过比黎海棠的箭法更高明的人?
“这……”冯天霸一阵语塞。
“毋庸置疑,我们中的‘上驷’非海棠莫属。同样,蒙古人善骑射,想必不缺箭术高超之辈,但能否达到海棠这般登峰造极,尚未可知。因此,蒙古在‘弓箭’比试中派出的人……姑且算他们的‘中驷’。”柳寻衣有条不紊地分析道,“以上驷对中驷,海棠无疑最有把握先下一城。”
“那中驷和下驷……”
“若与柳施主相比,小僧自愧不如。因此,他应该是‘中驷’。”悟禅抢在柳寻衣前面作答,“只不知……蒙古人在‘兵刃’与‘拳脚’两场比试中,呼兰算‘上驷’还是‘下驷’?”
“不知道。”柳寻衣一愣,转而面露苦涩,“呼兰的功夫我们已经见识过,冯天霸被他连让三招,却仍讨不到半点便宜。足见这位深受汪总帅青睐的汪古部第一高手……不简单。至于我,相比于拳脚,其实更擅长兵刃。因此,若全力以赴的来一场比武,我用‘兵刃’的胜算更大。”
“柳施主所言甚是!其实,小僧并不擅长兵刃,相比之下赤手空拳更适合小僧……”
“等等!”黎海棠眉头一皱,连忙挥手打断,“忽烈说过,‘那达慕’让柳大哥与呼兰一较高下。如果临时换成小和尚,忽烈和汪德臣肯不肯答应?”
“不肯!”柳寻衣笃定道。
“嘶!”
此言一出,黎海棠三人不禁大惊失色,看向柳寻衣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涌现出一抹茫然之意。
俨然,他们谁也不知道柳寻衣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因此,中驷是我,下驷……也是我。”柳寻衣幽幽地说道,“这三场比武关系到宋蒙未来的国策,无论是我们还是蒙古派出的高手,一定会死战不退,绝不认输。悟禅小师傅乃佛门中人,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又岂能痛下决心与他们不死不休?”
“如果让你以一敌二,会不会……”
“放心,我早已想好对策。”柳寻衣淡笑道,“那达慕召开之日,无论先比‘兵刃’还是先比‘拳脚’,我都会将全部精力注入第一场,并且拼死赢下第一场。至于后面一场……则会量力而行,不会强求。”
“好主意!”黎海棠第一个赞同,“如果柳大哥全力以赴,纵使切磋拳脚想必也能胜呼兰一筹。”
悟禅稍作思量,从而缓缓点头。唯独冯天霸一直愁眉不展,似是郁结难舒。
“冯兄,你意下如何?”
“实不相瞒,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担心。”冯天霸满眼纠结,扭捏道,“如果说出来,希望柳大人不要见怪……”
“但说无妨!”
“冯某绝不是不相信柳大人的武功,也不担心柳大人和呼兰的比试。”冯天霸在心中反复措辞,踌躇道,“真正令我担心的,恰恰是‘兵刃’的那一场。万一‘兵刃’的比试在前,而柳大人付出全力却难以取胜,那……大宋岂不是输定了?”
“柳大哥刚刚已经说过!”黎海棠不满道,“相比于拳脚,他更擅使兵刃。顾名思义,柳大哥在‘兵刃’的比试中胜算更大……”
“话虽如此,但……也要分遇到什么对手。”
“嘶!”
冯天霸此言一出,登时令柳寻衣重足屏息,掩面失色。与此同时,欲言又止的黎海棠和悟禅也在内心深处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却又一时理不清头绪。
在冯天霸五味杂陈的目光注视下,原本胜券在握的柳寻衣仿佛一下子坠入无尽深渊,心里空荡荡的宛若游荡在幽冥地狱的孤魂野鬼,永远暗无天日,永远……盼不到黎明的曙光。
“千算万算……”柳寻衣神情呆滞,喃喃低语,“偏偏漏算近在眼前的他……”
“柳大哥,你……说的是谁?”
“我……”
“柳兄弟!”
未等柳寻衣开口作答,一道浑厚而洪亮的声音陡然自帐外响起。
帐帘被人轻轻拨开一道缝隙,似乎又犹豫一下。紧接着,帐帘高高撩起,踱步走进一位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威武汉子。
来人,正是“漠北第一快刀”苏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