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桀骜不驯。这种气场,在洛天瑾身上已有十几年未曾出现过了。
不知为何,一向豪爽的腾三石,此刻在看向洛天瑾的目光中,却隐约闪烁着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似愤怒、似仇视、似懊悔、似苦涩,百般滋味齐聚于心,看上去十分古怪。
腾三石稍作思量,迟疑道:“洛天瑾,你可知自己刚刚的一番言辞,意味着什么?”
被腾三石当面质问,冷漠傲然的洛天瑾不由地一怔,随之脸色变的复杂至极,眼神飘忽不定,似是不敢与腾三石正面对视。
“愿闻……老英雄赐教!”
洛天瑾与腾三石的古怪神色,令柳寻衣倍感好奇。他料想在洛天瑾与腾三石之间,似乎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旧怨。
但事实究竟如何,他却又无从考证。
腾三石收敛心性,直言道:“依你刚才所言,你们似乎皆已认定,我们是辰州之事的元凶?”
“难道不是吗?”妙安师太反问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各位须知覆水难收的道理。”腾三石沉声道,“我们四大世家在江湖中的底蕴,虽不及贤王府与六大门派,但好歹也是光明磊落,名震一方,岂容你们黑白颠倒?肆意污蔑?尔等应该知道,你我双方战端一开,江湖中势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腾族长与他们多说无益。”秦明冷声道,“他们分明是故意找茬,根本没想过和解。先搬出少林对我秦家栽赃陷害,之后见漏洞百出,诬陷不成,便又针对辰州之事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由此足见,贤王府与六大门派,根本不配称之为名门正派,而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无耻小人!”
由于秦明与金复羽昨夜已互通有无,因此今天说起话来倒也毫不客气。
“秦明,你说什么?”殷白眉怒声道,“何为倒打一耙?”
“哼!”司空竹愠怒道,“明明是你们暗中勾结叶桐,利用‘柳叶铜钱’将我们的人骗至辰州,之后你们在辰州设下天罗地网,将我们的人统统杀害。你们本来的目标是金坞主与四大世家的家主,只不过他们并未亲身前往,因此才侥幸逃过一劫。如此说来,你们才是辰州之事的罪魁祸首,今天不是倒打一耙又是什么?”
“胡说八道!”左弘轩斥责道,“你说我们勾结叶桐,有何凭证?”
“我们有人证!”陆庭湘幽幽地说道,“陆遥、冷依依、腾琴儿、唐仞,皆可作证。他们在辰州时,曾被叶桐骗出桃花坞,而后叶桐亲口将一切告知他们,并且还让他们各自传话,扬言贤王府和六大门派要借此机会,一举踏平河西秦氏,并威胁我们不许出手帮秦家解围,否则早晚会步秦家的后尘。”
随后,陆遥四人鱼贯而出,在玄明等人诧异而惊奇的目光下,将发生在辰州的一切,事无巨细地一一道出。
听罢,贤王府与六大门派中,除洛天瑾、柳寻衣等少数知情者外,其他人无不面露诧异,满眼惊奇。
要知道,今日陆遥四人的一番说辞,与他们之前笃信的“真相”,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因果。
“胡说八道,不可相信!”殷白眉冷哼道,“我昆仑派四长老身中万箭,惨死辰州,此乃不争的事实,岂容你们狡辩?”
“殷掌门此言差矣!”唐辕摇头道,“吕泰之死,峨眉派慧春之死,贤王府陈雍之死,这些是不争的事实。那我唐门弟子唐乾之死,金剑坞、腾族、陆家弟子之死,难道就是假的不成?更何况,叶桐乃是昆仑派前任掌门,与你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与六大门派更是亲如手足,他出面帮六大门派对付我们,又有何不可能?你说陆遥四人是一面之词,不可尽信。那刚刚少林弟子不也只是一面之词?为何尔等却又深信不疑?”
唐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殷白眉不禁一阵语塞。当他将目光转向玄明时,却见玄明正眉头深锁,口中默念经文,似是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波澜。
霎时间,武场中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
众人各怀心思,在惊奇于对方“信口雌黄”的同时,亦在暗暗反思自己的“一面之词”。
其实,众人此时皆已心存动摇,但碍于眼下的场合,以及各自的颜面,故而谁也不肯率先退让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先退让,谁就会背上“临阵退缩”、“贪生怕死”的骂名。
此刻,相比起“真相”,武林群雄更需要一个“台阶”。
“诸位且听我一言!此事……或许是另有奸贼……躲在暗中挑拨离间。”
静如死水的武场中,柳寻衣踌躇不定的声音突然在洛天瑾身后响起。
此话一出,面色犹豫,内心焦灼的柳寻衣,立即招至数千双目光的凝望。
尤其是身旁的洛天瑾、黄玉郎、林方大几人,看他的眼神更是复杂之极,似乎在惊诧、错愕之余,还隐隐带着一丝失落,一丝抱怨,甚至是……一丝愤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