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柳寻衣和司无道已鏖战二百回合仍不分胜负,但战况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发生变化。
前五十回合,司无道与柳寻衣互有攻防,出招颇为保守,似是在相互试探,因此谁也没能奈何谁。
中间一百回合,柳寻衣率先弃防转攻,司无道为免落于下风,故而硬着头皮与柳寻衣硬碰硬,二人隐隐形成针尖对麦芒的互攻之势。
这一阶段,他们无论是气力还是精神,皆处于巅峰状态,因此打的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殊不知,近身对攻乃最为凶险的一种打法,尤其是高手过招,更是对精神与气力的极大消耗。
剑来杖往,攻势凌厉且密集,一招一式皆有性命之虞,一静一动皆是生死一线。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抓住要害,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因此,二人必须全神贯注,心无杂念,不容有丝毫失误,更不容有半点分神。
然而,一百五十合之后,年纪远大于柳寻衣的司无道明显气力不支,清水禅杖的攻势开始出现一丝疲态。
反观柳寻衣,却是越战越勇,出招愈发迅猛。一剑快过一剑,一招险过一招,打的司无道被迫由攻转防,在气势上已不可挽回的沦落下风。
“柳寻衣的武功,比在颍川时更加精进。”
徐仁曾亲眼见证颍川郊外,柳寻衣和司无道的一场大战,而今又见论剑台上的战局,下意识地发出感慨:“在颍川时,柳寻衣与司护法互为伯仲,难分强弱。而今,他却已稳压司护法一头……”
“司护法早已过了突飞猛进的年纪,无论是先天资质,还是后天苦练,皆已抵达瓶颈,若想破茧成蝶,只怕难如登天。”唐轩幽幽地说道,“柳寻衣不同,年富力强,血气方刚,尚有极大的潜力亟待挖掘。”
徐仁忧心忡忡地叹道:“眼下司护法已渐落下风,只怕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
“这一战,他二人并非以死相拼,只是在相互找寻对方的破绽,以求一招定输赢。”
云追月目光冷漠地注视着战局,对徐仁与唐轩的对话置之不理。当他看到柳寻衣渐渐占据上风时,眉宇间不禁萦绕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阴戾之气。
似期待、似愤怒、似妒忌、似困惑……此时,云追月的内心百感交集,五味陈杂。
另一边,唐辕亦被柳寻衣的身手所折服,若有所思道:“难怪柳寻衣会被洛天瑾、任无涯同时看中,江湖后进之中,能力压‘无道神僧’一筹的人屈指可数。依我之见,眼下江湖年轻一辈中,除了千年难遇的‘妖孽’吴双之外,柳寻衣当数凤毛麟角。”
“在少林与他交手时,我已然料到柳寻衣的前途不可限量。”秦天九阴阴地说道,“今日一见,他的武功比当初更胜一筹,俨然是受高人点拨。”
“他是洛天瑾的准女婿,如今洛鸿轩已变成一个废人,洛天瑾自然对他寄予厚望,甚至倾囊相授。”秦明冷笑道,“不过如今他已堕入魔道,留着早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如尽早除之。”
“而今有洛天瑾和任无涯做他的靠山,谁敢动他?”陆庭湘似笑非笑地说道,“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只要扳倒洛天瑾,将任无涯赶回西域,柳寻衣便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陆庭湘此言,不禁引来四周一阵哄笑。
此刻,坐在陆庭湘身旁的白霜,在听到他们要处心积虑地对付柳寻衣时,一双美目之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抹忐忑之意。
其实,白霜对柳寻衣的感情十分复杂。二人曾阴差阳错的在水榭银楼相遇,而后柳寻衣将她从唐阿富手中救下,并误认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紧接着,他们又在天山误打误撞地患难与共,柳寻衣不惜自身安危,一再救她出危难之中,可谓仁至义尽,恩深似海。
然而,白霜却一直在利用柳寻衣对她的“错爱”,反复欺骗,甚至险些将其置于死地。因此,恩将仇报的白霜,对柳寻衣始终心存愧疚。尤其是当她听到自己最心爱的男人要对付柳寻衣时,心中更是纠结无比,踌躇之极。
“胜负已分。”
伴随着洛天瑾的一声喃喃自语,论剑台上柳寻衣与司无道剑杖交错,龙腾虎跃,一触即分,各自飞身而退。
“嘶!”
一片惊呼中,柳寻衣和司无道先后落地,这一幕恰如交手之前,二人迎面而站,彼此对视。
一场大战,柳寻衣大汗淋淋,气喘吁吁,衣袍上横七竖八布满豁口,无不彰显着刚才的交手何其凶险?万幸只是衣袍狼藉,并未伤及身体要害,总算有惊无险。
他将无极剑甩于身侧,剑锋通体亮银,在正午日头的照射下,反射出道道幽光。
司无道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拄着清水禅杖,目无表情,一言不发,似是风轻云淡,从容镇定,但半晌却一动不动,不只是何缘由?
“怎么回事?”
“谁赢了?”
“不知道啊!”
“快看!”
就在满心困惑的众人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再度聚集在司无道身上。
霎时间,司无道的胸前隐约浮出一道“红线”,随之迅速扩散,渐渐将僧袍染成一片血红,颜色变的愈发鲜艳,甚至有些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