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弟子和中原各派岂会相信?”柳寻衣眉头紧锁,顾虑重重,“万一他们一口咬定我曾在虎穴龙潭治伤,那……”
“也许相信,也许不信,并不重要。”洵溱满不在乎地说道,“重要的是,虎穴龙潭没有柳寻衣,他们找不到如山铁证,纵使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又能如何?”
“万一他们怀疑袁舵主和我们串通一气……”
“那时的我们早已北上漠河,他们根本找不到袁孝和我们串通的证据。更何况,在东北真正见过我们的人只有崆峒弟子和金剑坞的姬侯、扶隐。除他们之外,其他人都是道听途说,根本不是亲眼所见。”洵溱慢条斯理地分析,“就算是崆峒派和金剑坞,与我们也只是偶遇,并不知道我们的最终目标究竟是哪儿?至于虎穴龙潭……不过是他们依据你的伤势,以及潘姑娘和桃花婆婆的师徒关系做出的猜测。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要你不落在他们手里,一切猜测都是枉然。”
“这……”
“还有,外人根本不知道上京四府与少秦王的关系,更猜不到袁孝他们会冒险帮我们暗度陈仓。”
“有道理!”柳寻衣踌躇再三,终于笃定心思,重重点头,“一切依你所言。”
“副宗主和大小姐打算何时动身前往漠河?”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意……明日启程。”
“我同意!”对于洵溱的提议,早已迫不及待见到苏禾的柳寻衣欣然允诺。
“我们走后,你们依计行事。该交代的交代、该安排的安排,袁霆是你们的晚辈,因此在他面前你们不必藏着掖着。”洵溱道,“待你们将上京四府的事告一段落,便陆续前往中原,等我们南下再做进一步打算。”
“大小姐放心,洪某知道该怎么做。”
“时机成熟,我会派人通知你们下一步动作。”洵溱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此之前,你们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凡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明白!”
见洪寺一本正经地洗耳恭听,洵溱忽然自嘲一笑,似乎在埋怨自己太过唠叨,故而话锋一转,又道:“你们都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手,昔日能在东北闯出一番名堂,明日必能在中原混的风生水起。”
“借大小姐吉言,洪某必竭力而为!”
“你们留在东北时日无多,快快回家早作安顿。”
“副宗主所言极是,洪某先行告退。”
“我送你出去!”
伴随着一阵临别寒暄,柳寻衣亲自将洪寺送出庭院。
然而,当他欲转身回房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疑问:“洵溱究竟将谁当成自己人?”
“嘶!”
闻听此言,柳寻衣不禁暗吃一惊。循声而望,但见面无表情的唐阿富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唐兄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唐阿富淡淡地说道,“乍一看,你和洵溱无话不说,你们一唱一和,将袁孝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可再一看,好像你才是被戏耍的人。我想知道,洵溱究竟将谁当成自己人?是你……还是袁孝四人?”
“这……”
“我想提醒你,不要因为天上掉下一个‘副宗主’砸在你头上,你就洋洋自得,忘乎所以。袁孝他们在你面前只是逢场作戏,他们真正在乎的、忌惮的、谄媚的人不是你,而是坐在你身旁的洵溱。或者说……是洵溱背后的少秦王。”
“这……我又何尝不知?”唐阿富一言,令柳寻衣黯然神伤,“虽然他们口口声声叫我‘副宗主’,但我心里明白,只要少秦王和洵溱一句话,我这个‘副宗主’……任何人都可以取而代之,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正因我深受其害,才想劝你一句。永远、永远不要轻易相信那些突然向你示好的人。”
话音未落,唐阿富与柳寻衣擦肩而过,脚下未有半分停留。最终,在柳寻衣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唐阿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黑暗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