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罪责,抄家流放都是轻的……
岳钟琪一个有功之臣都要领罪,那秦梁呢?
此人绝对不只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物,手段果断狠辣……
……
“听完了吗?景阳钟响,便为此事。
众臣工,都说说看,此事,该怎么个处置法……”
高坐在龙椅上的隆正帝目光漠然,语气冷淡的说道,声音低沉。
五位内阁阁老,四位军机大臣,并一干一品二品的高官们,一个个都恪守官场官道,不在这个不该轻易说话的时候发表意见。
不过,却也不能都沉默,至少,荣国一脉的官员,要为秦梁辩解几句,哪怕能减少一点罪责也好……
兵部左侍郎费岩出列,语气奇怪道:“哥萨克铁骑与厄鲁特部如何会出现在西北?
厄罗斯西伯利亚正处于冰天雪地中,飞鸟绝迹。
而那厄鲁特部不是在外蒙扎萨克图部附近游牧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天山以北?
还有,准葛尔部和杜尔伯特部虽然强大,可不是还有土尔扈特部和和硕特部在牵制吗?朝廷给了这两部那么多的支持,他们人呢?
再有,岳钟琪是如何训练侦骑的?
二十万大军藏身于林中,他们居然也能忽略过?”
“费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抚远大将军草率出征,导致丧师失地,最后反倒是救了他的奋威将军的错了?
这是哪门子说法?我在刑部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断案的。”
刑部右侍郎赵德海满脸讥讽的说道。
费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军是军,政是政。赵大人不懂军事,就不要随便发表意见。”
“你……”
赵德海被费岩一句毫不留情的话给顶在了墙上,气的满面通红,指着费岩,就要再反驳。
一直站在武勋首位,虽为侯爵但却身着斗牛公服的义武侯方南天忽然开口,淡淡的道:“费侍郎所言不差,侦骑失误一事,岳钟琪有罪,兵部可派遣干吏赴西北详查,此事可由费侍郎负责。
只是,如今之情势,暂不宜将岳钟琪锁拿问罪。否则准葛尔部与罗刹叩关,嘉峪关难安,关中都会不稳。
因此,如今只能准其戴罪立功,以安军心,费大人以为然否?”
方南天开口了,费岩的战斗力就不足以应付了,沉默了下去。
而方南天身后,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不管怎么说,黄沙军团战败,折损七万大军都是不争的事实。
再怎么巧言善辩,都无法改变这个致命之处。
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强辩之,反而会引起百官的反感……
许是见武官这边纷纷发表意见,而又难得看到方南天在军中竟稳压荣国系一次……文官这边可能也想刷刷存在感,尤其是那些官职正处于可上可不上之间的中级官员,正缺一足够硬的垫脚石,助攻他们踏上青云路。
而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又岂能放过?
兰台寺四品御史庄宁发出列,一脸正气的慷慨激昂道:“陛下,抚远大将军秦梁,世受国恩,位高权重,却不思忠谨报国,玩忽职守,以致国朝丧地折师,罪无可赦。
此等不忠不诚之人,当以丧地折师并欺君之罪严惩不贷,剥其爵位大诰,抄其家业,以诫……啊!”
庄宁发一番大义凛然,并让群臣动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惨叫了声。
众人看去,见他白胖的脸上竟印着一只鞋底黑印……
而另一边,贾环一只脚着靴,一只脚只穿了白袜,缓缓出列,贾环躬身沉声道:“臣请陛下,准臣诛此秦桧,以靖朝堂。”
“嚯!”
群臣再次动容,发出一阵哗然,龙椅上的隆正帝面沉如水的看着贾环,握在龙椅扶手上的拳头攥紧……
“贾……贾环,你血口喷人!谁是秦桧?”
庄宁发简直都要奔溃了,原本多么精彩的一记强攻,看着那么多大人物投来的赞许目光,庄宁发觉得他即将就要迈上一条通往三品大员的康庄大道了。
可一切,都被这一记臭鞋子给砸飞了。
如果再背负一个“秦桧”的名头,庄宁发觉得他还不如直接撞死在这金銮殿上算了。
贾环也看出了隆正帝眼中的怒火,知道今天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怕是第一波受到秦梁波及的倒霉蛋。
贾环没有看庄宁发,而是正色看向诸位皱眉看向他的大臣,沉声道:“小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没做过什么大官,可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值此国难之机,我等要做的,绝不是去追究谁的责任!
小子以为,这个时候,诸位大臣之间无论过往因为何种原因而有过不合、不满和斗争,但到此国难之时,都应该同心协力起来,精诚合作,以御外侮。
小子愚鲁,读不进四书五经,唯好读史。
却意外发现,自千年前先秦以降,历次我老秦人的江山之所以被异族攻破,都绝非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所致,而都是因为我们自己。
每一次当敌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朝廷里还是到处充斥着蔡元长、秦桧、钱谦益之流,为其一党之利益,党同伐异,党争不止。
这等人为了攻击对方,甚至会出现故意构陷、拆台,以引发国朝战败的骇人之事。
这种人,难道不该诛之以靖朝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