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没有?”
贾环又拧了起来,高声对喊道。
隆正面色涨红,指着贾环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敢顶嘴!
朕昨夜就防备着有这一手,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旨意,事罢之后便让明珠去五台山慈恩寺,为太上皇烧香祈福,连感业寺都不用去。
可是朕还没来得及开口,你这个混账就跳了出来,喊打喊杀,还说什么干政乱命!
朕都替你捏一把冷汗!
贾环,你脑子里装的都是铁疙瘩吗?
这种话你也敢说?
你以为你长了几颗脑袋?
那起子混账逆贼想当着满朝文武废了朕,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
你比他们还厉害,你想当着天下人的面,在朕面前废了太后吗?
你头上顶着的是猪脑子啊?”
贾环起先还能硬扛着,拗着头不服。
可越往后听,脑袋渐渐就支撑不住了,垂了下来。
待隆正帝骂完后,他才小声道:“陛下,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骗臣吧?”
“混账!”
隆正帝许是气急了,又或是压抑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压不住了,绕了半圈后,一脚踹在贾环的腚上,将他踹倒在地,而后愈发气不可耐咆哮道:“朕真是瞎了眼了,怎么还以为你将来会是朕的霍去病?
满脑子浆糊,糊涂,糊涂!
滚回家后,好生读书,眼睛看不到,就让别人给你读,给你讲着听。
朕见过多少文武大臣子弟,就是满朝武勋将门子弟中,也没几个像你这般混账的。
滚滚滚,快给朕滚!”
一连声的骂完后,长吁一口气,许是实在不愿再看贾环,隆正帝没等贾环先滚,自己就先离开了。
留下灰头土脸的贾环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邬先生满脸笑意的看着贾环,道:“宁侯啊,不要沮丧。
你没听陛下说嘛,他是拿你当霍去病在看。
正因为期望太高,所以才有点小失望而已……
不过,你毕竟还小,霍去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比宁侯还能折腾呢,呵呵呵。
既然太上皇和陛下都发话了,让宁侯你回去闭门读书,那宁侯回去读书就是,没甚大不了的。
而且,听说你府上正在修建园子,这是好事啊!
等修好后,宁侯便可上书请旨,奉请贤德妃回家省亲了,这可不又是一桩难得的圣眷?
好了,回去吧。
以后啊,别再和陛下这般争吵了,他毕竟是大秦的君王,纵然宠着你,你也要从心里敬着他,是不是?”
贾环在御书房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坐着,听了片刻后,忽然又抬头,道:“邬先生,陛下刚说已经准备好了圣旨,在哪里?”
邬先生闻言,嘴角抽了抽,道:“宁侯,太上皇都已经传了口谕,你现在就是拿到手也没有用了啊,何必再……”
贾环摇头,道:“我担心陛下唬我。”
邬先生无奈道:“这话是怎么说……”
“给他给他给他,赶紧给他,让他拿到手赶紧给朕滚!
滚远一点!朕怕再听他说下去,没让那起子逆臣给逼死,也让这个混账给气死!”
明黄锦帘后的小房间内,忽然传来隆正帝的咆哮声,怒气值爆表。
邬先生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叹息一声后,转动轮椅到御桌前,从桌上拿起一道圣旨,又折回来,轻轻的放到贾环的手里,道:“去吧,别再惹陛下生气了。”
贾环握住手里的圣旨后,这才起身,还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好像金砖上真的有土一样……
这一幕,看的邬先生哭下不得。
贾环从里间出来后,苏培盛用看神人一样目光看着贾环,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胆子,敢这般和隆正帝当面对着干。
就算是隆正帝金口玉言,让贾环放下包袱,说出心里的不满。
可帝王的这种话,谁敢轻易当真……
不愧是太上皇口中的莽三郎啊,他还真敢做!
不过,以苏培盛服侍隆正帝这么多年的经验,以及对隆正帝脾性的了解来看,苏培盛知道,尽管方才隆正帝在里面咆哮连连,怒吼不止,甚至还极为不合帝王之礼的爆出粗话。
但这并不代表隆正帝真的那么愤怒。
苏培盛记得,太上皇多年前曾评价过隆正,喜怒不定,心思阴鹜。
这样的人,若真的厌恶了哪个人,别说咆哮了,连句话怕是都吝啬,即使说,也多是刀子一样的诛心之言。
所以,可见隆正帝并非厌恶了贾环,相反,从那句“朕的霍去病”来看,他对贾环还寄予了不浅的厚望。
不过也说的通,经过今日一战,隆正帝的处境几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五位辅政大臣中,至少有三位是向着隆正的。更为破天荒的是,隆正帝的手,终于探入了军机阁……
这般大的喜人变化中,贾环出了很大的力。
而且日后,还需要他出更大的力。
所以,隆正帝这般做法,这般态度,其实也说的过去。
其实,这样做,比好言好语的说软话拉拢,要强一百倍。
真要是让隆正帝如邬先生那样,也拉下面皮说软话供贾环他求着贾环。
那么苏培盛发誓,他一定尽可能的拉开和贾家的距离,想想都不寒而栗。
如今这样嘛,却好的多的多,倒是应该好生交往一番……
只是,没等他迎上去准备开口说几句好话,贾环就被赢杏儿搀着,走出了紫宸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