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应嘉不解道:“这是太上皇所花费,和咱们甄家什么相干?”
甄頫无奈道:“太上皇乃圣君,又如何会花费国孥游玩?
这些银子……都,都算在咱们甄家头上了。毕竟,是当初咱们自己请旨,请求承接迎奉太上皇的美差。
然后,又从户部国库里支银……
太上皇在时,自然没人敢提这个。
可是如今……”
想起那笔天文数字,甄頫真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几百万两啊!
甄应嘉更是面色惨白,看着甄頫道:“可是,可是户部来人催账了?”
甄頫摇头道:“这还没有,毕竟,太夫人还在。
可是前儿个,侄儿去应天府处理些事,听那贾雨村道,户部追缴亏空的人,已经到了金陵。
好几个致仕多年的大员都被约谈,令其限期偿还亏空。
任凭那些老官儿怎么求情,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若非咱家太夫人正在养病,家里不接外客。
怕是早就有人求上门来了……”
甄应嘉闻言,怔怔的坐在那里,心里冷凉如雪。
祸不单行。
“老爷,老太太醒了,叫您和二爷进去……”
奉圣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梓雪匆匆出来说道。
甄应嘉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忙和甄頫两人急步进了东暖阁。
“老太太!”
两人进了碧莎橱后,跪倒在软榻边,看着惺忪睁着眼的奉圣夫人孙氏,唤了声。
孙氏闻声,一张布满老年斑的脸,缓缓转了过来,看向甄应嘉二人,似乎还辨认了一下,而后虚弱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甄应嘉闻言,心中惨然。
太夫人,真的不行了……
他强笑道:“老祖宗,今儿是六月初五。”
“哦……”
孙氏应了声,眼睛眯着,道:“六月啊……”
甄应嘉赔笑道:“正是,老太太好生休养身子,赶明儿好了,和宝玉一起去赏荷花儿。如今玄武湖观音池子里的荷花,开的正盛呢!”
说着,还看向一直守着奉圣夫人的甄宝玉,道:“宝玉,给老太太背那首六月荷花的诗。”
甄宝玉应了声后,背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呵呵,好,好啊……”
到底是最疼爱的重孙,即使人似乎已经有些迷糊了,奉圣夫人还是夸奖了句。
不过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孙氏的眼睛在屋里轻轻的扫了一圈。
目光似乎没甚焦点,但最后,却落在了一道身影上。
“玉嬛?”
她喃喃的道了声。
……
相比于南边金陵甄家的肃风煞雨,北边贾家的情况就好的太多了。
贾母因为昨夜想了一宿十三将的问题,熬着没能入眠,今日得了贾环的准信儿后,才松了口气,睡下了。
一应请安定省都免了。
姊妹们多在园子里,或读书写字,或处理事务。
大都不是闲人,连贾迎春,近来都忙着她那个小小织造局的差事。
如今,竟也做的有滋有味。
贾惜春管的那个乐台班子,寻来的一群小女孩子,如今也能唱的有模有样了。
各人有各人的忙碌,有事做,就不会生非。
但还有两个人,是闲人,所以,就生出了一些“是非”来。
东路院,分小院。
这里本是贾赦所住的东路大院,后来分隔成两套,大的归贾琏和王熙凤,小的,则归赵姨娘。
从明珠公主府回来后,贾环来给贾政和赵姨娘两人请安。
之前从荣庆堂出来时,他们还没起床,贾环才直接去了公主府。
不过,今天的气氛,却有点奇怪。
贾环进来行完礼后,往日里见到他就习惯性的骂两句的赵姨娘,也不骂他了。
惯会“装腔作势”的贾政,也没有再装腔作势了。
看贾环的目光,甚至还有闪躲。
一张老脸,竟有些发红……
贾环压着眉头,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将两人看的都极不自在。
贾政居然掩面喝茶……
见此,赵姨娘勃然大怒:“蛆心的孽障,没孝心的种子,贼眉鼠眼的看什么?”
贾环奇道:“娘,您二位这……看起来不大对啊!”
赵姨娘闻言,脸一红,强撑到:“什……什么不对?”
贾环怀疑道:“怎么感觉,您两人,似乎干了什么勾当……”
“噗!”
见贾政一口茶喷出,差点没呛死,赵姨娘忙服侍好后,从椅子上跳下来,抓起鸡毛掸子就杀了过来!
贾环哈哈笑着挨了两下,还是贾政喊住了赵姨娘。
到底是男人,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这件事……本就该早点告诉你。
是这样的,你娘……你娘她有喜了……”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