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正十九年,十月初六。
艳阳高照!
澄蓝天空上,一行雁南飞,更寓吉意。
一大早,贾琏带着贾宝玉、贾兰、贾菌等人,便来到了宁国府,四下里帮忙。
“三弟,大喜,大喜啊!”
在宁安堂看到贾环后,贾琏笑容满面,拱手贺喜。
贾环笑着谢过后,又与贾宝玉点了点头,看向随他们前来的十六个小沙弥,奇道:“二哥,你这是……”
贾琏笑道:“三弟,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今儿是你大喜之日,她老人家一月前便特意派人去了姑苏城外的寒山寺,在和合二仙金身前贡了大海缸的香油福灯,又施了一万两银子的功德钱,这才请了这十六位小沙弥师父下山,专在今日为你诵一天的《和合月老经》,好保佑三弟你和两位弟妹,长长远远,幸福延年!”
贾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感动,点点头道:“老祖宗有心了。”
贾琏笑道:“可不是嘛?当初二哥我成亲的时候,别说寒山寺的沙弥,连金刚寺的贼秃儿也没一个!”
“阿弥陀佛!”
贾琏话罢,他身后的十六个沙弥齐齐诵了声佛。
贾琏这才反应过来,当着和尚骂秃驴。
他性子好,不会以势压人,也不为了面子硬扛着,忙给人家道了声恼。
那些小沙弥见他这样的权贵,竟这般好说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两下里就又都恢复了和气。
贾琏对乐呵呵的贾环道:“三弟,那我就领他们到里面去了。说起来都还是八.九十来岁的孩子,有的还没兰哥儿大,不用避讳内宅。”
贾环道:“一起去吧,我得提醒小吉祥一声,不然非得让她捉弄了去不可。”
贾琏哈哈笑道:“那丫头真真是大有福之人,满神京城的丫鬟圈儿里,数她最有名!”
贾环闻言莞尔一笑,却没接话。
自己的丫头,宠着就宠着,谁管得着?
贾琏也只是这么一说,就要带着十六个小沙弥往内宅去。
贾环却没直接离开,他见贾宝玉垂着头跟在后面也没个趣味,贾兰、贾菌哥俩不大和他玩,早不知跑哪去看热闹了。
他便对贾宝玉道:“宝二哥,一会儿施家诰命和他家小公子施洋要来。
施世兄是施家幼子,极受他家老夫人和夫人的宠爱,虽进了学,但听说对四书五经兴趣不大,反对杂学诗词颇有兴趣。
一会儿他来后,劳宝二哥帮忙招待一下。”
贾宝玉闻言,眼神顿时一亮,忙应道:“施洋我认得的,是个极不俗的人……”
贾琏在一旁咳嗽了两声,贾宝玉收敛了些,还是笑道:“三弟放心就是,一会儿我来招待施世兄。”
只要有事做不无聊,对贾宝玉而言,就是极好的。
今日是林妹妹大喜的日子,虽然这些年来,他早就知道林妹妹已经彻底“变了心”,他也赌过气,以为白认得她一回,觉得她早变了,不是当初那个林妹妹了,甚至认为当初那个从天而降的林妹妹已经死了……
这并不是恶毒的咒怨,只是单纯的以为,那个喜欢流泪的林妹妹不再了。
他曾以此说服自己,忘了林妹妹。
虽然效果显着,已经几乎不再想念她,可真到了看着林黛玉出阁的这一天,他心里还是极难过。
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贵门公子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贾环倒没想到贾宝玉心里还有这些幽怨事,他只是想安排好这个贾母的心头肉。
贾母不声不响的为他做了那么多,贾环心里还是蛮感动的……
待安排妥当贾宝玉后,贾环便带着贾琏和那十六个小沙弥往内堂走去。
路上游廊下,却看到秦风、牛奔、温博和诸葛道,并涂成、苏叶、马刚等几个当初随贾环一同奔赴西域的衙内,一人抱着一个海大的白底纹花大瓷瓶,小心翼翼的往宁安堂方向前行着。
贾琏看着他们手中粗大的大瓷瓶,干巴巴的吞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笑道:“三……三弟,这些,都是白瓷花瓶吧?”
贾环呵呵笑道:“是啊。”
贾琏又吞咽了口口水,隐隐有些激动道:“三弟,你的白瓷,如今真真是千金难求啊!
你统共就烧了那么些,除了宫里和几个公侯府,对了,还有李相府外,竟几乎没有一件流到外面去。
不知多少人托了大关系寻到我,想从我这买一个白瓷器。
别说这样大件的,就是比这小十倍的,人家都愿出到二百两银子!只可惜我没有……
你这样大的,要是肯出手,我敢打赌,就是五千两一个,都有人抢着要!
瞧瞧,那白色看起来多高贵……”
“前面说话的,快滚开!没长眼睛啊?”
一个大瓷花瓶后,传来一阵咆哮声,骂的贾琏都怔住了。
还有人敢在宁国府骂他和贾环?
宁国府,可是以军法掌家啊!
他有些不信的转头看向身旁的贾环,然而贾环的反应却出乎他所料。
贾环哈哈大笑道:“博哥,你也快成亲吧!一大早就那么大的火气,再不成亲要出大问题的。”
“哈哈哈!”
一群“做苦力”听闻此言,纷纷大笑起来。
“对,博哥儿昨晚上喝酒时还在哭呢,拉着环哥儿的手,说你这当弟弟的都成亲了,我这当哥哥的还不知道哪年才能成亲,心里苦啊!”
此言罢,“苦力”队伍更是笑疯了。
许是怕抱不稳大瓷瓶,有人就将怀里的瓷瓶放下,然后笑的前仰后合。
最前头的那人也放下了手里的瓷瓶,转头怒吼道:“奔哥儿,你放屁,放的是狗臭屁!那分明是你说的,还往小爷身上赖!有种你放心瓶子,咱俩斗一回!”
“不放,我这个人最懂大局,今儿是什么日子?也是打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