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火海也绝不回头。
做到了这一切,人事已尽,只剩天命。
天命说,好吧,过。
这算险象环生地留下一条狗命。
天命说,慢着,你等一等。
那么这小半辈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流过的血,自以为烈火锻造的灵魂……就全成了泡影。
甘卿想,下一次,如果再有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瞪着猫头鹰似的大眼,迷茫地问:“你的一生,将以什么立足呢?”
她绝对不敢再一笑而过了。
小饭店一角,被烫伤的傻孩子“嘤嘤嗡嗡”地小声啜泣,老板摸出一把钢哄他:“好了,吹口气就好了啊,别哭啦,咱家还有客人呢。爷爷给你钱,你自己出去买冰激凌吃。”
少年撅着嘴,含糊地吼:“我不要!”
“怎么呢?你不是爱吃吗?”老板问他,“就那个巧克力味的……”
“我不不要!”少年抬高了嗓门,一把推开老板的手。
他哪有轻重,一把年纪的老板没站住,被他推了个趔趄,钢洒了一地。
“哎哟,”老板两只手风车似的在空中倒腾半天,惊险地抓住了桌沿,一屁股跌坐在小凳上,“你再摔死我!”
少年惊恐得把七窍都张开了。
老板按着“突突”直哆嗦的心口,吓唬他:“摔死我,没人养活你了!你就得睡大街、要饭去!”
少年听完,真给吓住了,大嘴一撇,他放开嗓门,哭了个肝肠寸断,好像此时此刻,全世界的伤心事都由他代言。
喻兰川却心惊胆战地看着甘卿,因为甘卿被哭声惊动,侧过脸听了一会,竟然笑了。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少年面前,帮着老板捡起散落一地的硬币:“您别骂他了,准是有十三中的小流氓欺负过他嘿,看这。”
甘卿捏起手指,在少年面前打了两个指响,一枚硬币从她的小指缝打着滚地翻到拇指尖上,跳舞似的在她的拇指尖转了几圈,被甘卿一把攥进手心。
少年被这小花招吸引了,打着哭嗝探出脖子,好奇地翻开甘卿的手。
甘卿顺势把硬币倒进他手心:“我带你去买冰激凌怎么样?没人敢欺负你。”
少年抬头看了看她,给点阳光就灿烂,脸上顷刻间暴雨转晴,笑了一脸鼻涕泡,又被哭嗝噎得原地一蹦。
甘卿拎起他的肩膀:“走喽!”
喻兰川说不清甘卿现在是什么神状态,唯恐她出什么事,赶紧跟上:“老板,给我们留着桌!”
少年有了这二位保镖,快乐得把两条腿蹦出了四蹄的效果,在前面一弹一跳的。
没来得及把人间照透的夕阳西沉,即将离场,街角冷饮店的墙上,已经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少年离着老远就开始喊:“我要要巧、巧力!”
他话音没落,旁边就传来一阵哄笑,原来天气一天长似一天,路边烧烤出了摊,不学好的青少年们又多一处消遣的地方。这帮小崽子穷极无聊,笑点都长在脚心,这辈子可能也没什么高级趣味了,听见智障少年的声音,就像闻见臭味的苍蝇,一窝蜂地跟着高/潮起来。
“哎,那大野驴又来啦!”
“你们驴也吃‘巧巧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