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忽然睁开眼,他粗喘了几口气,心有余悸,问一旁的母亲,“那团黑云裂开了,达尔蒂玛,他们从里面爬了出来,都在黑云上,好像在等着什么?”
老太太默然,她回忆起了当年,自己第一次从永夜之森离开时的场景了。她从出生下来,一直活在永夜之森的一个小岛上,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土地和水。天永远都是灰沉沉的,一年只有一天的光亮,没有文化,也没有语言,她就那样懵懵懂懂地活着。直到有一天,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气,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大地失去了引力,有什么在吸引着她从那个小岛上离开。
她在永夜之森内部飘飘荡荡,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触碰到那层被人类成为“黑云”的物质,然后乘坐着一只长着翅膀的达尔蒂玛,率先离开了达尔蒂玛。她那时候什么也不懂,被欲望牵引,也曾尝过人类血肉的味道,不得不说,这几乎是所有达尔蒂玛所不能拒绝的美味。可她长着人类的形态,有着相似的智商,渐渐地,吸引她的从人类的血肉变成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听不懂的叫声。她很好奇,非常好奇,这种好奇甚至胜过对人类血肉的欲望,为了能了解人类这种生物,她离开了另一只达尔蒂玛,剥下了一个死去的女孩子的衣服,混进了维多利亚村庄。
她头脑聪明,没花多少时间就长成了一个人类的模样,还爱上了人类,对于自己只知道吞噬血肉的同类产生了厌恶。
可现在想来,一切不知缘由,她也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而现在,仿佛就是当年的重演,还没过多少年,永夜之森的裂缝再次出现了。
韦伯没注意到深思的母亲,又问:“旁边不是驻扎着三国联军,为什么,他们不现在冲上去杀死这些达尔蒂玛,而是放任他们逃出来?”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他们看不见。”她指了指韦伯的眼睛,虽然瞧起来与人类无异,可是归根究底,还是不一样的,“人类是看不见那层黑云的,而且在上面的生物也看不见。他们无法准确探测永夜之森的位置,只是靠运动轨迹的计算。只有我们,达尔蒂玛,才能明明白白看到,那是一团黑云。”
“为什么?”韦伯追问。
“谁知道呢?”她点了支烟,眉头紧皱,“兴许,它是在同人类开玩笑也不一定。”
年纪越大,离死越近,她心里对这些便越糊涂。可是一个念头却清晰了起来,她本不该和人类一样,渐渐老去,只活这么大的年岁。可能是因为离开了永夜之森,因为有时候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它”在召唤着自己回去。
可她只想死在人类的土地上,埋在她的亲人和朋友的坟墓旁。
她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必须撤走,韦伯,你得带好他们。”
与此同时,村子里的东边,伊维斯和安德里亚也在讨论达尔蒂玛的事。
伊维斯问:“哎,安德,达尔蒂玛真的认为人肉这么好吃吗?”
“与其说是它们‘认为’,倒不如说,是有什么告诉它们,这种东西很好吃。”安德里亚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理解,他终于不需要假借不存在的书来说自己所了解的了,“我从对人肉没什么兴趣,可是脑子里默认的就是,人类的血肉非常美味。”
伊维斯撩了撩他的金色长发,安德里亚现在不需要伪装,一直是以真实的姿态出现在陆地,他似乎被撩起了兴趣,接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安德里亚想了想,“没什么意思,就是非常有趣。人类所得到的一切认知,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