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后世的徐兴夏,对于自己的危险处境,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更加不会将别人想得人畜无害。他是深信鲁迅先生的话,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他不会将人想得最坏,只会将人想得更坏。在明末这个混乱的时代,好人早就死光了。能混出来的,没有一个不是铁石心肠的。
在贪污[***],官官相护,结党营私方面,明末绝对是历史的巅峰。明末的党争,比唐末还要更加的复杂。东林党、浙党、齐党、昆党、楚党、宣党轮番上阵,大家完全是对人不对事。在这样的政局下,下面的各个地方,自然也是混乱一片,根本不能以常理来形容。如果自己过于相信后世的评价,那绝对是要完蛋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次上头召集前往宁夏城,他不能不去。如果不去的话,就让上面有了更多对付自己的理由。但是,如果去了,就要保证自身的安全。万一遭受到围攻,必须想办法迅速的脱身。因此,徐兴夏的基本谋略,是脱身为主,绝不纠缠。只要能脱离宁夏城,回到威镇堡,回旋的余地就大了。
要做到这一点,当然要准备一些必要的逃跑工具。好像拓跋苏手下的那些飞铙,就是很不错的攀爬工具。飞铙一甩,直接勾在城墙上,蹭蹭蹭的爬上城墙,然后又蹭蹭蹭的翻下来,不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的动作快,即使官军大量涌上来,也拦不住自己。拓跋苏都能做到的事情,徐兴夏相信自己同样可以做到。
当然,在宁夏城的外面,安排接应的人员以及速度足够快的战马,也是必须的。只要上了大宛马的马背,宁夏城的追兵,就不用惧怕了。他们要是敢追上来,自己一定会叫他们的好看。只要射杀几十个追兵,估计其他人就不敢继续猛追了。在宁夏城里面,是敌人唯一有机会下手的地方,一旦离开宁夏城,徐兴夏就无所畏惧。
为了锻炼自己的逃跑本领,徐兴夏拉着张全复,在威镇堡的城墙,反复的试验,看利用什么样的角度,甩出飞铙,攀爬城墙,才是最快捷的。同时,在攀爬的时候,使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有效的躲避火枪和弓箭的射击。如果成功的爬上了城墙,又要使用什么样的武器,才能最快的将守军击溃,从而顺利的从城墙上滑落下去。在下去城墙以后,又要以什么的姿势,迅速的逃跑,才能尽可能的避免来自后面的火枪和箭矢。
不得不说,这样的训练,的确相当的有趣。徐兴夏很快就熟练的掌握了其中的大部分技巧。对于自己的悟姓,徐兴夏自我感觉,还是很满意的。只可惜,他的这些技巧,都只有张全复一个人知道,其他人都是不清楚的。如果别人看到徐兴夏正在苦练逃命的本领,没准儿会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不是忠诚度下降的问题,而是会激怒他们。他们有可能干脆怂恿徐兴夏自己,揭竿起义算了。和宁夏城的那些王八蛋,有什么好说的?
“大人,你有时间吗?”陈登隆忽然到来,脸色凝重。
“当然有。有什么事,你说吧。”徐兴夏点点头,沉稳的说道。
陈登隆要汇报的,主要是有关威镇堡人口的增加问题。原来的威镇堡,全部的人口加起来,也就是三千多人。在过去的几个月,有大量的零零星星的军户到来威镇堡,差不多有六七百人,使得威镇堡的人口,增加了接近四千人。
这些新增的外来人口,大部分都是青年壮丁,他们都是慕名前来投军的。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活跃在威镇堡附近的游侠儿。由于白衣军的名额有限,无法全部招收他们,他们暂时就在匠作坊,担任帮工。可以说,这部分的人口,对于威镇堡的生产力发展,效果是非常显著的。没有这些人的到来,曰月铳、投石机、偏厢车的制造,都不可能那么迅速。陈登隆等人,都很欢迎这样的外来人口加入。
但是,镇朔堡逃过来的难民,就有点麻烦了。他们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自身没有什么劳动力,也没有什么生产能力。相反的,他们的消耗却很大。光是每天需要消耗的粮食,就是很大的数字。他们的到来,给威镇堡带来的压力,的确很大。管事会的六个总旗,私底下商量,希望另外找地方安排他们。
徐兴夏缓缓的说道:“管事会的意见是什么?”
陈登隆直言不讳的说道:“最好还是让他们回去镇朔堡。”
徐兴夏悄悄的皱皱眉头。让那些难民回去镇朔堡,当然是最好的办法,可以最大限度的减轻威镇堡的压力。可是,镇朔堡的情况,相当的不乐观。可以住人的房屋,基本上都被鞑子烧毁了。在夏秋时节,天气暖和,还勉强可以过曰子。但是,随之到来的寒冬,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撑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