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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阿让坐在茶桌一旁,瞧见南教授将茶水淋在一个胖嘟嘟的紫砂小脚丫上面。
他非常不解地询问南教授:“叔叔,为什么要在茶桌上放一只...脚,还给它洗澡?”
南教授听到这声叔叔,又笑了起来。他揶揄起阿让来:“怎么不叫爸爸了?”
阿让搓了搓耳垂,才说:“先前有些紧张,不好意思,让叔叔见笑了。”
“年轻人嘛,偶尔犯点小错不要紧,只要不犯大错就行。”这‘大错’二字,南教授语气说得有些重。
阿让听出来了,他赶紧说:“叔叔放心,大错,阿让必不会犯。”像肖烨那种错误,阿让是绝对不会犯的。
见阿让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南教授笑了。他告诉阿让:“这是用紫砂烧制的一种摆件,是喝茶之人的宠物。这种小宠物,得用茶水浇淋温养。”
“我这个茶宠,是一只脚,脚上有一只小蜘蛛。在中国,脚又称为足,背上有一只小蜘蛛,寓意为知足常乐。”南教授讲完,停了下来,问阿让:“知足常乐这个词,你听过吗?”
阿让点头,“这个我知道,知足常乐,笑口常开。”
“是这个道理。”
见这洋女婿对中文并非一窍不通,南教授这才放了心。他就怕洋女婿是个连中文都讲不通畅的半吊子,那就会闹出不少笑话来。
南妈妈决心整一桌子大的,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好。一直坐着喝茶也没意思,南教授收了阿让送的那副文玩核桃,便有心带阿让去见识一番他的收藏品。
南教授这套房子是三室两厅的户型,没有专门的书房,他就把主卧的厕所改造成了书房。南教授带着阿让进了他的书房,给阿让看他的文房四宝,看他毕生收藏的那些绝迹字画。
阿让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小说,问南教授:“《水许传》,这个是小说?”
听到阿让的发音,南教授脑仁里面某根弦跳了起来。
他拿走阿让手里的书,将它放在掌心,右手食指指着书封上面那个‘许’字,严肃地对阿让说:“这个字不读许,读hu,三声。”
阿让默默地红了脸,有些懊恼。他哥是对的,他中文不精,就不该在南教授面前抖机灵。
南教授发现准女婿的短板后,他有意带着阿让深入学习中文,便问阿让:“听烟烟说,你想要开一家孤儿院?”
阿让赶紧点头,“是的,我已经看中了一块地,择日就要动土修建孤儿院了。”
南教授颇为欣慰,“你是个有爱心的好孩子。”话锋一转,南教授颇有些严肃地说道:“身为一院之长,你还得多努力。好好学习中文,可别教出一群认字只认半边的孩子出来。”
阿让尴尬不已,他不得不解释道:“我自小在意大利长大,中文对我而言,的确是太难了。”
阿让其实已经很努力了,前年他还是个连中文短信都不会写的文盲,今年就已经认识常见的中文了,已经相当厉害了。
“但我愿意继续学习。叔叔是文学教授,您的中文一定非常好,我愿意跟着叔叔学习。”
南教授被阿让戴了一顶高帽子,顿时骄傲自得起来,“跟我学中文,你算是选对了人。这样吧,吃过饭后,就留下来,跟我学习两小时的中文吧。”
阿让:“...好。”
快吃饭的时候,南烟烟他弟弟南官官背着一只单肩包,手里拎着篮球回来了。南官官一副嘻哈少年的打扮,头上戴着一根蓝色的运动头带,走路带风。
一进屋,瞧见满桌的大餐,南官官惊讶地大叫了起来,“妈,姐姐带男朋友回来,你给整了这么大一桌子菜!下回我带女朋友回来,你是不是也要整个满汉全席啊!”
南官官也二十五岁了,一边读博一边在当淘宝男模。他长相也随了他妈,英俊帅气。
他这个长相身材跟学历,按理说应该桃花不断,奈何这人对谈恋爱似乎没有热情,至今都没有找个女朋友。
南妈妈瞪了他一眼,她说:“上次楼上丽娜阿姨还偷偷问我,你是不是喜欢男生,给我吓得...”
“你要是真能带个女朋友回来,别说是满汉全席,烤龙肉我都能给你整出来一盘。”
南官官被南妈妈的话给吓到了,“楼上丽娜阿姨真那样问过你?”
“嗯。”
南妈妈就担心南官官性取向走偏。
南官官却是一脸发现新大陆的神情,他呢喃道:“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女生,感情是我找错了性别?”
南妈妈:“...”
南烟烟从房间里走出来,刚洗了头发的她,手里拿着一块干毛巾。听到了南官官的话,南烟烟直接将毛巾无情地砸到了南官官的脑袋上。“瞎说什么!”
南官官抱头痛哭,“你一回来就打我!让哥真的是瞎了眼睛,怎么看上了你!”
南烟烟:“毕竟你姐姐我美貌无双。”
“我吐!”
南官官将包和球放回房间,跑去他父亲的小书房,便看到他的准姐夫正捧着一本新华字典靠着书架在看。
南官官的嘴巴都长大了。
他默默地从主卧室里走出来,走到客厅,对着南烟烟朝身后指了指,说:“让哥在里面做什么,你知道吗?”
南烟烟挑眉,显然是并不知情。
南官官小声地说:“让哥在背新华字典。”
南烟烟倒吸了一口冷气。
“吃饭了!”南妈妈一声吼,南教授立即带着阿让出来吃饭。
阿让看到一桌子的美食,他心里有些感动。“谢谢阿姨。”阿让这声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南妈妈热情地往他碗里夹了很多菜,晚饭吃完时,阿让胃部有些胀。但他准备周全,早就猜到了今晚可能会吃撑,偷偷地将盒子里的口香糖换成了消食片。
吃了三四粒消食片,阿让又跟岳父学习中文去了。
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半,阿让见时候不早了,打算离开了。南妈妈却说:“这么晚了还回去做什么,今晚就住在这里算了,你就跟官官睡。我给你找了套官官的睡衣,可能小了点,但你应该也能穿。”
南官官也说:“是啊让哥,你家住山上,等你开车回家都快十一点了,今晚就睡我家吧。”
阿让只好答应。
洗完澡,他穿着南官官的睡衣躺在南官官的床上。
一米五宽的床上躺着两个一米八几的汉子,非常的拥挤。南官官抱着他的被子,侧睡着说:“我睡品很好,不打呼噜不踹人。”
阿让不得不问一句:“你是不踹人,还是平时没人给你踹?”
南官官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心虚地说:“我应该不踹人。”
结果那一晚,口口声声说自己睡觉不踹人的南官官,连着踹了阿让四五脚,还把阿让挤到了床的小角落。
阿让靠着墙,睁着眼睛,睡不着。他其实没跟别人一起睡过,这种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一团热物的感觉,让阿让感到不适应极了。
熬到凌晨三点多钟,阿让最后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餐,阿让这才从南家告别。辞别时,他又一次叮嘱南教授跟南妈妈不要忘了晚上的家长会面。
南烟烟下午才去公司,她就没送阿让。阿让自己打车去了公司,他一到办公室,就听到黎离的秘书说:“韩部长,韩先生之前交代过,若您来上班了,请您务必上楼去见他一面。”
阿让哦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阿让去了楼上,不需要秘书通报就直接进了韩湛的办公室。韩湛今天还带着宋瓷,路过宋瓷的办公桌,阿让停了下来,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是老板娘,我不能在这里吗?”
阿让努了努嘴,这才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韩湛在工作,阿让走到沙发上躺下,他说:“据我所知,你的首席秘书并没有生病,而是带着孩子去了动物园。”
身为特殊后勤部的部长,韩让对公司高层员工跟核心员工的动向了如指掌。他趴在沙发靠背上,问韩湛:“你天天带着宋瓷来上班做什么?”
韩湛没瞒着阿让,他说:“准备再给你生个侄子或者侄女。”
阿让愣了一下,才骂道:“昏君!”
韩湛抬起头来,盯着阿让有些疲惫的脸,皱眉问道:“昨晚在南家没有休息好?”
“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韩湛若有所思地问:“昨晚跟谁一起睡?”
阿让冷笑,“思想别那么龌龊,我当然是跟烟烟的弟弟一起睡。”
韩湛笑了起来,“是不习惯跟男人一起睡,还是不习惯床上有另一个人?”
阿让:“不习惯床上有别人。”
“慢慢习惯吧。”韩湛又问他:“昨晚在南烟烟家表现得如何?”韩湛心里明白,阿让的表现一定让南烟烟的父母很满意。不满意的话,吃了饭他们就该把阿让礼貌地请出家门了。
初次见面便要阿让留宿,显然是认可了他这个女婿。
阿让有些得意,他说:“我已经获得了南家全家上下的认可。”阿让将自己昨天晚上的具体表现,都讲给韩湛听了一遍。
当听到阿让说他昨晚在南家的书房背新华字典时,韩湛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对了,临走的时候,南教授还将那本新华字典送给了我,让我有事没事多学习。”说罢,阿让就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了那本新华字典,坐在韩湛的办公室里看了起来。
韩湛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感到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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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要跟南烟烟的父母见面,下午宋瓷将公事处理好后,便率先去酒店那边安排今晚的会餐。
宋瓷将以最高规格来招待南家双亲,不敢让他们感到怠慢。她挑选好了正式菜单跟备用菜单后,才去楼上的房间休息。
宋瓷卸了妆,泡在浴缸里,差点就在浴缸里睡着了。她惊醒过来,赶紧从浴缸里起身。穿好衣服,宋瓷化了个妆下楼。电梯在半途中停了,有人要进来。
宋瓷往侧边挪了位置,抬头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吊带上衣,黑色紧身牛仔裤的女人。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陆青青。
飞扬跋扈的陆青青看到了宋瓷,顿时收敛住了那一身尖锐的爪牙。“宋...”她张口就想喊宋宋,但考虑到宋瓷如今已是望东城第一夫人,再喊宋宋未免不合适,便改口说:“韩夫人,好久不见。”
宋瓷与陆青青,的确许久不见了。上回见面,应该还是前年,在一场酒会上见过。
“好久不见了啊,青青。”
陆青青听到这声熟悉的青青,这才抬步走进电梯。
宋瓷问她:“一个人来住酒店?”
陆青青是本市人,她独自来开房住酒店,这比较奇怪。捷达酒店房价并不便宜,最便宜的房间一晚要一千六,贵的更是高达四千块,有钱也不是这样乱花的。
陆青青嗯了一声,整理了下肩膀上的香奈儿链条包,她说:“有个朋友今晚要在楼下的ktv过生日,我在楼上开了房。”
“原路如此。”
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又有一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人戴着蓝色的鸭舌帽,戴着口罩,个子高高大大的,口罩也遮不住他的英俊眉眼。
宋瓷一眼就看出来这应该是个混娱乐圈的艺人,因为他身上有种被包装改造的痕迹。这人可能是最近新出道的演员或者爱豆。
电梯门关上,空间变得封闭起来,宋瓷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香水味。
那气味...
是一样的。
宋瓷朝陆青青看了一眼,她很快底下眸去,眼底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