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世,为啥竟然会来到这里,仿佛从天而降,让自己拣了个正着。一只灵般的玉纹小凤鸟,为啥就偏偏穿越边关大漠,落到这野马青山……
大掌柜眸间的缕缕寒气,似已凝结成一片水雾,两颗金色瞳仁失去了那一份炙热和凛冽,此时竟是细雨,模糊不清。耳边枪炮轰鸣阵阵,眼前人影憧憧,已是恍如隔世。
以往轻松抬手,一蹴而就,这一次,却如同耗了三生三世,瞄表尺照门和准星瞄到自己眼花缭乱,心神几欲崩溃!
如今才后悔当日私心作祟,软硬兼施赚息栈上山,真应该放他走掉。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的滋味,竟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五湖四海,水阔天长,啥地方就不能让息栈安身,哪里会比野马山差?!谁离了他镇三关就还活不了了?!
凤过青山,竟然一头跌进这土匪窝中,运也?命也!
大掌柜缓缓闭上了双眼。
待双目再次徐徐睁开,漫卷泛金的睫毛笼着瞳仁,眸光闪烁于山峦之间,共天边朝霞一色……
滚烫的一根枪管顶住息栈的额头,枪口喷出的硝烟炙烤着面门,激烈的热度让他猛然醒悟,自己这一次是在劫难逃!
生死一线之间,几件事几乎同时发生!
息栈将小头用力一扯,试图躲开堵上面门的那一枚枪管,一手奋力搏开对方的左臂,一手狠命发力,“嘎嘣”一声,拇指抠断了那人的喉头!
身下的人濒死之时扣动了扳机,却因为远处袭来的一阵巨大的冲力,枪口跑偏,枪子儿擦着息栈的额角而过,炙烈的焰火几乎燎着了头发!
冲力来自六百米开外的一记大力轰击,破雾穿云,尖锐地呼啸而来。枪子儿竟然是紧紧刮着息栈的左耳耳廓,火辣辣地燎过,瞬间轰开了眼前的这一枚头颅!
顷刻间,那一枚头颅炸开,血肉横飞,脑浆和飞沫喷了息栈一脸一身!
息栈若不躲那一下,眼前这枚枪管子就会洞穿他的额头;若是那一下躲大发了,就等于给身下的人做了“人肉盾牌”,从斜刺里山梁上杀过来的那一颗枪子儿,就会爆掉他的后脑勺!
眼前血污模糊,左耳幻听,刚才还攥着对方脖颈的五根手指,此时一片粘腻。手心里攥的不再是一副脖腔,而是一团黏黏乎乎的血肉,头颅已然不见完整的形状!
四周一片人声嘈杂,蝗虫们恐惧地惊呼:“陶团长!陶团长!……陶团长被点了!”
息栈头痛脚也痛,趁着敌军头领被毙,散兵慌乱,用尽一丝气力,踩上一个呆愣的大头兵的肩膀,连滚带爬地从人群脑顶上掠过。没飞出多远,头晕眼花,一个倒栽葱,跌进了山腰一旁积着皑皑白雪的枯树林。
只是脱逃之前还不忘掏出怀里剩下的那一枚手雷,恶狠狠向身后的人掷去,顿时又雷倒一片蝗虫。
半山腰上突然几声巨响,敌军阵营中遍地开花,炸药包和雷管儿纷飞,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一窝蝗虫抱头鼠窜。
山梁上的那一杆长枪,此时犹如一条火龙暴怒,一匹野马脱缰,朝着阵地上一枪接着一枪,轰击那些在滚滚浓烟中企图逃命的活口,发泄着满腔囤积的怒意。
也是在山梁上,丰老四急火火地跑来,手里拎了两枚从屋里找出来的铜锣,交给两名伙计,站在山顶狂敲。
“四爷,你这是干啥?”
“咱召唤小剑客赶紧回转!傻娃子听不懂唿哨,这‘鸣金兵’的意思他总该懂得吧?!”
可是,“鸣金”也没有唤回小凤的身影。
浓雾罩面,硝烟纷扬。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