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小弟抓到的,我还没拾他,你不要这么快就给弄死了。”
“你想咋个拾他?”
“嗯,嗯......好歹也要碰过了再让他死,不然这人我白抓了。”
“哼,哼哼......我说马少醇,你那啥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脖子上的伤好全呼了?真是他娘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兄长......”
“这小崽子与共/匪有勾结,按照规矩是要枪毙的!”
马俊芳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说:“兄长,你既已抓了镇三关,足以向委员长交差。其实......其实咱们这么多力气去抓镇三关,不就是因为跑脱了那几名红匪军头目,既然有了那个替罪羊顶事,你还要这个小崽子作甚?有他或是没他,总之也不妨碍你与委员长回话......”
马师长关键时刻倒也有几分明,这两句话算是扣到了马大帅心坎上。
马大帅的牛鼻子里,哼出两缕不屑的怒气,大皮靴缓缓迈步,凑近小马的脸,低声哼道:“马少醇,老子可告诉你,你小子干过什么,别以为老子当真不知道!今儿个这事儿就算了,柴九那王八羔子,老子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这小崽子私通勾结共/匪,你可是知道厉害的!你做事别太出圈儿,明白么?!”
马俊芳面不改色:“兄长的意思我知道,他私通共/匪,我又没有。我就是,就是......看这小崽子长得中看入眼罢了。”
“哼,你没有最好!若是让老子抓到,你等着瞧!”
“是!”马俊芳垂头听训,两只脚后跟儿一磕,皮靴靴帮磕得铿铿响。
“还有,这小崽子,你玩儿完了赶紧给处理掉,别留着这么个祸害!”
房中,惊魂未定的马师长,用棉被裹住息栈的身体,紧紧抱住,急切地呼唤:“鸾亭,亭儿,亭儿......”
死里逃生的息栈,这时微微睁开眼,嘴唇抖动,却说不出话,两颗黄豆大的泪珠划破眼眶,簌簌滚落。
“亭儿,是我对不住你,亭儿,你别哭......我送你回去......”
息栈那一刻如同僵死的雏鸟,两只眸子像失去了光的玻璃珠。泪水从呆滞的眼中“哗哗”奔流,淌到满脸满身,仿佛要释放掉身子里全部的水份。脸颊和嘴唇眼看着一点点干涸枯萎,脆弱苍白到只剩一具薄薄的躯壳,一碰就会碎掉。
“亭儿,亭儿,不要这样,别这样......”
“亭儿,亭儿,麻叶子的效力两个时辰以后就会消失,你会没事儿的......”
马师长用绢布蘸了温水,轻轻擦拭息栈脸颊上的伤口。
俊俏清秀的一张脸蛋,这会儿已经肿胀得看不出原型。右半边脸摞上了厚厚一道皮靴印迹,粉色的小肉凸起,洇出一片细小密织的血珠,眉梢和颧骨上白皙娇嫩的一层面皮,全部血肉模糊。
腰际,腿间,臀后,四处布满被人揉捏凌//虐的红痕,斑斑驳驳,触目惊心;胸口被沉重的靴底辗转碾踏留下的青紫瘀伤,只看一眼就心痛欲绝,也不知有没有震伤了经脉。
马师长小心翼翼地为息栈梳理好一头凌乱长发,重新用缎被包裹好身子,侧躺床上,将人抱在怀中。不敢抱得太紧,怕碰伤了他;又不愿抱得太松,舍不得放手......
许久。
许久。
昏聩的夜寂静无声,苍冷的月寂寥如梦。
缎被中的息栈抖动了一下,无声无息,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