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伦敦街头,谁也想不到,寄栖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另一个灵魂。
奥西里斯没有跟来。或许他跟来了,用了某种迦娜注意不到的方式。
迦娜顺着下车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多分钟,一抬眼,泰晤士河粼粼的湖水映入双眸。
她记得贝克街距离泰晤士河很近,因为曾经她就是在这附近遇到了奥西里斯,然后用毕生演技获取了他的一点信任。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而她想得又太多了。
他是死神,她是人类。人生漫长,于他却十分短暂。
即便她喜欢他,再过十年,再过二十年,他青春永驻,而她则等待着时间侵吞她的活力。
他们真的有可能吗?
这些身体遇到的人对她而言,不是不重要,而是短暂到不足以留下不该有的念想。
而奥西里斯不一样,他存在于她的每一次新生,又见证了她的每一次死亡。她从一开始的恐惧到慢慢习惯,一点点接受他的存在。
直到他说他喜欢她。
她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不知道如何去回应。
“湖水很美,是不是?”
迦娜在甜糯的女声中回过神。
不知何时,她身旁的座椅,坐了一位披着毛呢大衣的年轻女性,她浅金色海藻似的及肩短发衬着脸架上一副细框的金丝眼镜,唇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孱弱却十分平易近人。
“是的,感觉灵魂都平静了。”迦娜回答。
“真的平静了吗?你的灵魂。”女人偏着头,说起话来不急不躁,“你看上去有心事,我是一位心理医生,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心理医生?
在伦敦听到这个职业,无法让她不遐想一番那栋郊区别墅内,奥西里斯作为她的心理理疗师坐在她对面,洞穿着她的演技。
“欧洛丝。”女人自我介绍后道,“上一次,我也在这注意到了一位满脸心事的年轻人,我没有上前。后来他从这里跳进了泰晤士河,等尸体被捞上来时,已经凉透了。”
“……”迦娜,“迦娜,下午好。”
河边的风吹过,两位年轻的女性并排坐在河岸边的长椅上。
“你说得对,可能我的灵魂永远都无法平静下来。”
她无法判断这样的日子还要重复多久。自己的身体明明在一点点好转,灵魂却一点都不安稳。
“介意告诉我吗?我发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欧洛丝的嘴角挂上了安慰性的笑容,“你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渴望灵魂停栖下来,却永远找不到降落方式的可怜女士。”
“哦?那她现在呢,被你治好了吗?”有些事,迦娜当然不会说给路人听。她没必要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欧洛丝的唇抿了下,“她比你想象中严重的多,是天生的,没有那么容易治愈。”
“那么可能我也是吧。我的情况也比你想象中要严重。”
在迦娜看来,她们一个在谈心理,一个在谈灵魂。
“来我这里看病的人很多,有的人并不是因为想不到而生病,而是因为想得太多。”欧洛丝的声线轻柔又有力,像是一种催眠曲,传入迦娜的耳内,“特殊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就像被困在恶劣天气中永远无法降落的飞机,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中,明明都能想到,却永远不知道如何着落。”
迦娜笑了笑:“那你高看我了,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与其说是迷失,不如说是对今后十分迷茫。”
以后的无数个日子,她的灵魂难道都要奔波于两个世界,居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