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嗯”了一声,又说:“沈大人,你为何不肯上药?”
沈尚书嘴角抽了抽,强笑:“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伤。”
侍卫却说:“沈大人若是行动不便,属下愿意为沈大人上药。”
沈尚书扶额。
这小孩儿怎么就这么刨根问底呢?
沈尚书到底是没有把那瓶金疮药派上用场。
那个奉旨监视的年轻侍卫真的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沈尚书懒得再折腾,他睡了一觉,感觉自己好了许多,于是开始忙忙碌碌地穿梭在北雁关军营里,和昔日同袍叙旧聊天斗智斗勇。
劝这些满腔热血的英武汉子跪谢隆恩不是件容易的事,左翼前锋郑牛龙是个暴脾气,气得跳起来狠狠给了沈尚书一耳朵:“大将军结识你,真是他瞎了眼!”
身后的侍卫欲要拔刀。
沈尚书忙抬手拦住。
粗壮武夫的这一耳朵下手不轻,他半边脸都麻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沈尚书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郑将军,叨扰了。”
侍卫小心地把他扶起来,两人一起离开了左翼前锋的营帐。
沈尚书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苦笑,温柔俊雅的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
侍卫年轻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愤怒:“他凭什么打你?”
沈尚书说:“不怪他。我这辈子,陀螺一样颠三倒四的没个立场,他们这样一枪忠勇的将士,最讨厌我这样的人。”
侍卫太年轻,似懂非懂地看沈尚书温润的脸,心中忽然不明缘由地难过起来。
他沉默了许久,说:“沈大人,陛下要来北雁关劳军。”
陛下要来劳军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雁关。
三十万将士各怀心思,谁都没有睡好觉。
沈尚书反而成了最淡定的那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那小屁孩儿折腾天折腾地也不过那几招,随他折腾又能怎么样?
他身体好了些,就闲不下来,趁着小皇帝来没来的这几天尽力去说服张系旧部。偶尔疲惫的时候,就站在千疮百孔的城墙上,看着漠北的茫茫草原发呆。
听说,张郄最后一次出征时一路打到了匈奴王城,却病死在了凯旋归来班师回朝的路上。
那个年轻的侍卫还站在他身后,不说话也不喘气,活像个木头桩子。
沈尚书说:“帮我去拿壶酒,两个杯子……等一下,三个吧……”
不一会儿,酒壶和杯子就递到他手里。
第五章
来人却不是那个一本正经的小侍卫,而是一身明黄龙袍水玄貂大麾的阴冷帝王。
沈尚书怔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的笑意:“微臣接驾来迟,还望陛下受罪。”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卓凌说你身体不太好。”
沈尚书说:“来北雁关受了些风寒,已经大好了。”
小皇帝趁机脱下大麾披在了沈尚书身上。
厚重的水玄貂还带着少年皇帝的体温,沈尚书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
这小孩儿,有时候还真挺照顾人的。
小皇帝轻咳一声,说:“你一个人喝酒,为何要拿三个杯子?”
沈尚书拢着那件温暖厚重的大麾看向远方。
为何……要拿三个杯子呢?
一杯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