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他这几日去了哪里,遇到了何人,吃食怎样,神如何?”
写着写着,又写出些不愿被卓凌看到的少年心思,别别扭扭地撕下来扔进抽屉里。
呆滞了许久,最后也只写了三个字:“看好他。”
卓凌一头雾水地看着那封信,低头看着树下的沈尚书,默默把小纸条塞进了荷包里。
他一直把沈大人看得很好啊。
沈尚书正和几个历州老者,沿着地动时震感最强的那条线慢慢走,一路集着震出来的泥土石块,边走边低声讨论着。
卓凌认真地跟着沈尚书在树上跳了一天,晚上坐在屋顶上写观察报告。
“沈大人今天吃了烧饼半个,羊肉汤一碗,似是有些胀食,晚上在后院吐了一回。”
小皇帝接到卓凌的汇报,皱眉。
沈桐书这也吃得太少了,难道是历州的饭菜不合胃口?
他连夜召见御膳房的总管太监,让他们派人去历州开了一家酒楼,天天想着法子勾搭沈尚书过去吃饭。
沈尚书不太去,他吃得很少,偶尔自己在家煮粥。就着一锅清粥一个人坐在灯下,整夜整夜地伏案操劳。
卓凌就坐在屋顶上写观察记录,沈尚书忙一夜,他就写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沈尚书放下笔,无奈地说:“卓凌,下来。”
卓凌警惕地竖起耳朵一动不动。
沈尚书打开窗户:“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卓凌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跳下来,好奇地问:“沈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尚书说:“我猜的。”
卓凌垂头丧气地说:“哦。”
沈尚书说:“我打算睡一觉,你休息不休息?”
卓凌乖乖地说:“我睡屋顶上。”
沈尚书被这傻孩子逗得直乐:“你睡那张床上,两个时辰之后跟我去冠岳山。”
于是卓凌就从沈尚书的暗卫变成了明卫,跟着沈尚书东跑西颠。
历州仍然时不时有几场轻微的余震,沈尚书忙的,就是画出这条地震带,让百姓们尽量避开。
京城赈灾的粮款源源不断送过来,几处重建规划也做的有条不紊。
沈尚书站在山上看着丘陵上重建家园的百姓,心中终于宽慰了些许。
那个孩子,多少还是长大了些。
卓凌站在他身后,默默递上一包东西。
那是一包京城特产的肉沫烧饼,热乎的。
沈尚书没问卓凌这玩意儿从哪儿来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层多酥脆,肉汁四溅。
是正方巷口那老头的味道。
那个唯我独尊的熊孩子,居然在被朝堂政务搅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真的抽空查到了他在京中任职时最喜欢吃的早点。
沈尚书心情有些复杂,看了看手里的烧饼,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反胃,他蹲在地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卓凌皱眉,默默拿过沈尚书手里的烧饼,递上一壶清水,说:“沈大人,我去给你换个韭菜馅的。”
沈尚书哭笑不得:“别去了我吃不下……”
他回头一看,那个呆呆的小侍卫已经拎着烧饼不见了。
沈尚书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心情有些复杂。
他最近……实在是吐得有些频繁了,到底是水土不服,还是……还是身体出了其他问题……
历州的长者担忧地把他扶起来:“沈先生,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