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的是傅雁回。
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在这霎时心意相通,意外默契地闭口不言,只交错传递着心照不宣的古怪笑意。
这让下不来台的傅雁回几近崩溃,脸色由青转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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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两名宣旨官在临川官驿看似闲散地滞留四五日,以及此刻妙逢时凭空出现在仪仗车队,都是有人故意给她下的套。
而有能力下这个套的人选,无非就是那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小皇帝,抑或是……那个人。
傅雁回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指甲边沿狠狠掐进掌心。
她生来就是临川傅家最受宠爱、期许的姑娘,又在还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凭定乱之功荣封煊赫,虽非家主却实际掌控着大半个傅家,虽未担任实权官职却对临州官场举足轻重,一生至此可谓顺风顺水。
这二十年来她被捧得太高。坊间之人对她多是颂扬与敬服,家中众人对她几乎百依百顺,临州官场人人让她三分,这般境遇将她骨子里原有的那几分任性骄纵滋养成了专横独断,以及与年龄、身份极不相称的倨傲张狂。
所以她根本没想过会有人在这件事上算计她,一路由着性子将自己推到此刻这丢脸到下不来台的地步。
她从不是个懂得反躬自省的人,此刻满心里只有愤懑狂怒,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就在她即将发作时,妙逢时突然上前两步,随意地向叶凤歌身旁的傅凛执了礼:“傅五公子瞧着气色不错,想来冬日里的新方子多少见了些成效。”
“新方子成效显著,早前那些旧方子的抽丝剥茧也功不可没,”傅凛目不旁视地回望着她,唇角勾起温和笑弧,“这些年有劳妙大夫奔波心,活命之恩,没齿难忘。”
“傅五公子抬举了,医家之心,本当如此。”妙逢时说这话时,眼角余光颇有深意地遥遥睨向侧边的傅雁回。
一名宣旨官闻言,执礼笑道:“原来这位就是傅五公子,幸会。”
在妙逢时的穿针引线下,双方正式互通了身份,按应有的规矩仪程彼此见了礼。
傅凛又回头唤了管事宿大娘,吩咐派人请两位宣旨官及妙逢时一道往前厅奉茶。
从头到尾,傅雁回被所有人冷冷搁置在旁,仿佛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场面从头到尾都称得上是平静从容,没有人出言指责,也没有人明目张胆地嘲讽,甚至没有人质问她一句“为何要谎称傅凛卧病不起”。
可众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对心高气傲的傅雁回来说,已是淋漓尽致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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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能这么将傅雁回晾着,宿大娘却不能。
宿大娘从前是傅家老太君傅英跟前的人,在临川傅家大宅那些年,也少不得要对傅雁回照拂一二,说来也算看着傅雁回长大的。
待傅凛与来客们一道进了大门后,宿大娘赶忙下了台阶迎过来:“大将军可要……”
恼羞成怒的傅雁回拂袖举步,打断了宿大娘圆场的话,自顾上了台阶,大步流星地迈进门槛,走向抄手游廊下那个独行的纤丽背影。
原本叶凤歌就只是担心傅凛面对伤他至深的母亲会躁郁失控,这才跟着出来。方才见傅凛还算平静,言行皆从容得体、游刃有余,便不准备继续掺和,打算先回书楼去画画,晚些再找自家师父叙旧。
于是便没有跟着傅凛一行去往前厅方向,而是在游廊分道处独自转向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