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唐安华的心脏狠狠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攥住,在用力用力的攥着。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带着复杂的情感,带着浓浓的苦涩和愧疚。
唐安华……朝向唐焱,朝向那块令牌,重重跪下,俯身垂,哽咽,颤音:“……皇……罪臣唐安华……给您……跪下了……跪下了……”
“原来铁牌的用处在这里?”唐焱抬头望着金光熠熠的帅印,铁牌与帅印之间,仿佛产生了共鸣,牵引着彼此。他恍惚从金色光辉里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像是天神,傲立天巅,像是帝皇,俯瞰亿万山河。
仅仅是个虚影,却带来任何生灵都无法比拟的浩然之威。
仅仅是个虚影,却给唐焱带来浓浓的温暖与骄傲。
妖灵族共有五大帅印,铁牌会不会全部引共鸣?
唐焱默默地想着,握住了铁牌,紧紧地握住,撤回了注入里面的力量,铁牌的光华顿时消减,无影无踪,但帅印的金辉和余威却是减趋减缓,好半晌才完全消失,无声的坠落。
唐安华双手捧住,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沉重。默默地看着帅印,泪眼朦胧,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刺痛着她的心怀。
一直把这枚帅印当作责任,一直坚决的挂在军情处正墙。
无论是先皇时期,还是沧亲王时代。
她不在乎王朝更迭,她在乎的是守护疆域。
先皇阵亡,她无数次的愤懑,无数次的痛心,也曾无数次的看着帅印呆,考虑自己该如何抉择。
可每每看到上面的‘妖灵族皇亲命亲令’,她都会想起挂帅的那一天,先皇带领自己做出的宣誓,守护的是族群,而不是他,捍卫的是妖灵族的尊严,而不是他的尊严,坚守的是疆域,而不是他的皇位。
唐安华本以为皇已经走了,永远的走了,可没想到帅印里面竟然还有着他的一缕意念。
原来……
皇一直在看着自己,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皇!罪臣……有愧……”唐安华双手捧着帅印,用力的捧着,朦胧的双眼滴落两道清泪,落在了帅印上,吧嗒脆响,像是敲在自己的心房,敲在了自己的灵魂。
唐焱收起了铁牌,失神的看着激动落泪的唐安华。心里再次泛起了丝丝温暖,更有着触动。
之前已经领略了唐安华的‘沉’和‘稳’,体会到了她温和之下的大气,可以想象她是个不轻易表露情感的人,可此刻竟然有着如此剧烈情绪波动,可见妖灵皇在她心里的地位,更可见她对妖灵皇之死所怀的愧疚与痛苦。
正因为压抑了太久,压抑的太强烈,才有了这一刻的失控。
唐焱看到了唐安华眼泪里的忏悔,看到了她情绪波动下的愧疚,看到了她对妖灵皇的守护,心里终于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安慰,给了自己一份信心。
接下来的路,他可以走下去了。
从边疆要塞走向一线天,走出自己的路。
唐焱龙气渐趋渐散,右手恢复正常姿态:“元帅,我这次来到妖灵族,不是为了夺回什么,也不是为了干涉谁。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妖灵族,替我父皇找一个答案。”
他需要给唐安华一个交代,提前给出一份保证,以免她认为自己是来捣乱的,是来冲击妖灵族内部稳定的。
唐安华恭而敬之的收起了帅印,重新挂在了墙上,重重弯腰,敬重行礼。仿佛那不是什么帅印,而是真正的皇。
唐安华整了整衣衫,抹去眼角的泪痕,或许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落过泪,今天却如此剧烈。
可她的情绪波动还是无法平静,就像强风下的江河,翻腾不止。
她就那么看着唐焱,怔怔的看着。
皇的孩子?
可从未听说过皇还曾有子嗣。
皇室内部唯一隐藏的类似的秘辛,只有在天地飘血的那年,族老们曾经处死了一个孩子,难道……是他?没有处死?
当年的事情牵扯太多机密,恐怕除了寥寥几人,谁都不知道生了什么。
可这张面容越看越像,越看越有当年皇的姿容。
龙馗的气息做不得假,龙馗的形态更不可能模拟。
龙馗?帝祖?
苍天啊,这是帝祖的传承?!
皇的孩子……帝祖的传承……
皇的孩子回来了,带着帝祖传承回来了,妖灵族……要变天了……
唐焱明确提到来妖灵族不是为了夺权,只为一个答案。
可是……
妖灵族看似平静的局面下,其实涌动的暗流早已经成潮成群,没有爆,没有失控,只因‘族群大义’和‘生存大局’两座大山在镇压。压得很重很重,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压得各方jūn_rén 只能以疯狂的战斗来宣泄,以高亢的战斗欲望来取代。
可一旦唐焱的消息公布……掀起的波浪足以席卷整个军方浩瀚族群。
到时候,事情演变就不再是以唐焱自己的意愿为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