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立端只怕是闻到了什么,金家在京城便是权贵门下的一条狗,没理由听不到任何风声。我看,我们便从金立端身上着手。韦家之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高金虎一直在旁沉默着,处理完帮中的内务,他更多的便是捧一本书看看,一点都不像个马匪的样子。
“二虎,快,说说,怎么个不简单法?”
王铁锤本来就有些疑心,听这话更是一拍大腿,说道:“照道理韦家在京城也是有些势力的,即便没有大人物照拂,仅凭积年的姻亲关系,便能不受人排挤。今日金立端所为,可是有些过了,再怎么说,韦明同是当年家主韦应太之子,这一支并没有完全衰败,更何况,他如此欺辱韦明同,可是在打韦家的脸。他不过是个金家旁支,敢如此作为,只怕有深意可究。”
高金虎缓缓说道:“韦家大少刚到胭脂沟,便遭了窃贼,偷去了财物,这事便透着蹊跷。我听说往日韦家的店铺与仓库现在是王飞雄的人占着,很有可能是王飞雄做了这事。”
“只怕王飞雄最想要的,便是这些产业的契约文书,也不知他得手没有,明日一问便知。不管他有没有得手,对方没了钱财,只能乖乖的回京城,或是图谋他法。如果那些地契房契还在韦小姐手中,兴许,王飞雄盼着韦大少送到金家当铺的,是那些契约文书吧。假画一事,也只怕是对方设的局而已。”
林虎理顺了思路,一并补充着,仔细的推敲王飞雄等人的用意。
李安生在旁听了,不禁暗自惊叹,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林虎三人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勇有谋,完全不是往日小说中那些穷凶极恶的马匪形象。
马匪虽然都是亡命之徒,但不到穷途末路或是没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谁会愿意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所以流马寇中,也藏龙卧虎,尽出些豪杰人物,也出些声名狼藉之辈。
在关外的马匪胡子,何止千股,多则千人,少则数十人,甚至数人,闯下赫赫声名的不在少数。
当年日俄战争,日俄双方都对这些马匪胡子笼络有加,丝毫不敢得罪他们。
日本支持的胡子打的老毛子鬼哭狼嚎,交通线被破坏殆尽,可以说日本打赢日俄战争,也有东北马匪胡子们的一份功劳。
这些日子,李安生最爱听的,就是林虎他们与老毛子干仗的经历,可以说是一篇篇的热血传奇。
外表豪迈不羁满不在乎的王铁锤,稳重沉静带着些忧郁眼神的高金虎,还有豪气干云气概雄烈的林虎,都是几历生死的人物,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
用王铁锤的话来说,这几年他们打死的老毛子,至少也有千把人,而他们自己兄弟的伤亡也不小,每次有兄弟离开他们,都是种煎熬与打击。
他们无法从生死搏杀中得到前程,他们只是群胡子,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起搏命的亡命之徒,他们从来不劫掠自己的百姓,可以说他们能够忍耐颠沛流离,忍耐流血与伤痛,忍耐穷困潦倒,为的只是一腔的热血与单纯的信念。
林虎只觉得自己很累,满身的伤痕都无法让他皱下眉头,可心里的疲惫却是让他无所适从。
弟兄们的死难,前途的渺茫,困窘的生活,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找一个合作者,哪怕是朝廷的招安,他都能暂时的忍耐,尝试着在胭脂沟安顿下来的可能。
他必须要给手下的数千老少兄弟们一个交代,他个人无法也不想去主宰数千人的命运。
“我看,这胭脂沟暗流涌动,不会太平太久。王飞雄等人有恃无恐,只怕有什么狠毒的招数在后头。我们小心为上,凡是忍耐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是这个理。”
林虎说这话不是示弱,也不是怕了什么,他只是不想眼前还算不错的开端有任何的曲折。
等到胭脂沟重新兴旺起来,他们能够重建护矿营,那么将来弟兄们都能有个安稳的前程,其他留在胭脂沟的弟兄以及一些故旧,也能得到照拂。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能够依靠官府的力量,休养生息,逐渐的发展实力,能够成为北地对老毛子的震慑,让他们不敢太过为患地方。
老毛子犯下的滔天罪行林虎等人时刻不敢忘,将来必定还有跟他们干仗的时候,林虎也好,王铁锤跟高金虎也好,心里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这关外老毛子跟东洋小鼻子一日不除,关外便永无宁日,国家民族也无法强盛。
他们没有太多的见识,就只认这个理,谁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祸害人民,他们就敢怒马飞枪,狠狠的教训他们。
大丈夫活着,便要轰轰烈烈的干他一场,留下些声名来,而不是碌碌的活着。
常跟他们厮混,连李安生都开始受了他们的感染,心里开始熊熊的燃烧起来。
他虽然只是个穿越者,孤独而卑微,但他也有一腔热血。
似乎,他能够利用手上的资源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