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是蠢人,立即狠狠地坐下,此时发作无疑是给了对方借口。
这时旁边有人咳嗽两声,狗腿子翻译立时退回古辛身边,只见刚才一直站在古辛身边的文案打扮的中年华人站出来说道:“难道李大人不知道闯下了弥天大祸吗?不管你有何种理由,都不能抹杀贵军枪杀俄军士兵的事实。此事必然要引起纠纷,私起边衅的罪名李大人可当得起?如果还是一意孤行,不日京城便有查办你的旨意下来。又,俄罗斯帝国子民的鲜血必然要用相应的鲜血来洗刷,难道李大人忍心因为你一人的过失,而致使此地百姓遭殃,生灵涂炭吗?”
果然是巧舌如簧之徒,大帽子一顶顶的扣下来,或许吓吓鄂龄那样的软蛋还可以,想要吓到自己这头从后世来的老鸟,那不是在说书么?
窦固等人一早就详细跟他说起古辛身边这位能人,之前鄂龄数次在他巧舌如簧前败下阵来,乃是古辛最为重视的一位谋士,瑷珲城一直无法收回固然有俄军势大查那图等人阻挠等因,但这位狗头军师的诡计多端,也是一大缘由。
李安生冷笑一声,问道:“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狗头军师上前一步,针锋相对的说道:“不敢当大人垂询,也没甚尊姓,贱名叶先林。”
李安生故意做出奇怪状,说道:“咦?不知叶先生是何方人氏?”
狗头军师歪着头打量李安生两眼,想是在思索他说这话的动机所在,这动作委实无礼至极,“不敢当先生称呼,只不过是略通些文墨罢了。”口头上占了点便宜,得意的看了李安生一眼,皮笑rou不笑的说道“小人皖省合肥县人氏,不知大人何故有此一问?”
“呀!”,李安生站起身来,右拳在左掌相交一记,故意道:“我原在想罗刹国子民与我等炎黄子孙大不相同,个个罗刹鬼一般的容貌很是迥异,这位叶先生不但姓汉姓说汉话,还以为是罗刹鬼中的变种,也能有黄皮肤黑眼珠,却不料叶先生竟是合肥县人。实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实在抱歉,叶先生,我还以为你是罗刹国人呢,开口闭口俄罗斯帝国俄罗斯皇帝啥的。哦,莫非,莫非?难道?恕我冒昧,难道叶先生竟是我炎黄子孙与罗刹鬼的杂种?”
这话一说出来,在座能听懂的没有人不笑出声来的,端坐着好整以暇的查那图等人也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真真是李二愣,如此狠毒绝户的话都说得出来。
叶先林气的浑身发抖,颤颤巍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你。”手指点了点李安生,始终不敢造次,怒声道:“好叫李大人得知,不才出身于合肥县叶家,世代书香门第,并无结纳番邦女子这等辱没门风行为,不才乃是纯正的炎黄子孙。”
“什么?”李安生立时变了脸色,怒斥道:“你竟说的出口,你是炎黄子孙?你口口声声的立场都在俄人那边,我看你乃是无父无君之人,不知礼仪廉耻之辈,还口口声声书香门第,你读的什么书?罗刹鬼给你读的书吗?身为炎黄子孙,助纣为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也知道结纳番邦女子辱没门风,难道你舔老毛子的屁股,就不辱没门风么?我看你就是个汉jian,舔老毛子屁股的狗汉jian。速速滚出去,此等无父无君之人,我羞于面对。”
在场之人无不倾倒,谁曾想李安生之前故意引叶先林步步入瓮,竟然如此犀利不留情面,言辞毒辣到了极致。
叶先林呆立半晌,面色惨白,忽然转为妖艳的潮红,强自争辩道:“你,你竟敢如此污蔑于我,我,我乃是古辛大人聘请的幕僚,此行是来与尔等交涉射杀俄兵一事,你是要回避不成?我是汉jian?你们这些清廷的走狗,不也是汉jian么?”
这番话说得连查那图都有些受不住,直叹这叶先林口不择言,自取其辱。
李安生勃然变色,怒道:“难道你不是走狗汉jian么?你是老毛子的狗,帮着老毛子欺压自己的同胞,说你是狗还抬举了你,狗还十分忠心护主,如你之类,不过是认贼作父的秦桧之流罢了。哦,将你比作秦桧仍然抬举了你,便将你比作秦桧家中的一头下贱鼠辈吧。”
“你的良心都被鬼吃了,此等没心没肺的汉jian走狗,也只有叶家这样的汉jian世家才能教的出来,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站在这里指责我等为国为民之人。庚子年惨死的父老乡亲与你叶家无关是吧,被强暴凌辱的也不是你的姐妹母亲是吗?莫非你全家都是汉jian?你自愿将姐妹母亲献于你的洋主子玩弄,好让你认贼作父?速速退去,我等实在是羞于与你这样的狗汉jian说话,脏了自己的耳朵。”
叶先林急火攻心,“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神怨毒的盯着李安生,身子只是发抖,说不出话来。
古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李大人,我们此来可不是来吵架的,还请收回你那狠毒的言语,好好的正视眼前的现实吧。”
此时有人将叶先林扶了出去,却听得外头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瑷珲百姓的怒骂声,“汉jian,狗汉jian,你全家都是汉jian”,“罗刹鬼生出来的杂种”,“秦桧家中一头鼠辈”。
叶先林哪里受过此等的奇耻大辱,狠狠的吐了几口鲜血,就此昏死过去。
外头人群传来一阵的欢呼声,可见叶先林这狗汉jian平日里在瑷珲着实是惹得天怒人怨。
古辛与查那图等人面面相觑,一群刁民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有了李安生这股清军在,往后这些刁民也要变得难以收拾起来。
查那图之前幸灾乐祸叶先林的悲惨遭遇,是因为瞧不惯他往日里小人得志的样子,眼下却也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这李二愣还真是不守规矩的人,狠毒狡诈,难对付啊。
真是难以想象,李安生会毫不顾忌自身的形象,也不怕堕了官威,大放厥词,犹如毒蛇般喷出无数恶毒言语,叶先林向来自命清高,此次若是能撑得过倒罢了,撑不过说不定连命都要丢。
“我们的确要正视现实,现实就是什么?你们俄军霸占我们的土地,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仍然赖着不肯走。说出去真是国际笑话,在我们的土地上,居然有俄军拿着武器冲击军营,这不是侵略是什么?难道要我们不反抗?要我们弃械投降?任尔等屠戮?莫说我等自卫而打死一名贵国士兵,就是全歼了你们,又能怎样?你们这些侵略者难道还有脸要讨回公道?一个强盗闯进了别人的家中被打,反而要打人者受到法律的制裁?荒唐可笑,难道你们俄罗斯人的智力就仅限于此?现实就是,只要侵略者一日不从我们的家园退出去,我们就要抗争一日。即便以xing命相争又有何妨,我等皆是亡命之徒,大不了玉石俱焚。交涉,是要交涉,从今天起,交涉的是你们这些强盗何时从我们的国土退出。”
掷地有声,正气凛然,与刚才口出恶言的李安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古辛听了狗腿子翻译支支吾吾的翻译,皱着眉头说道:“我军并无接到命令要撤军,如今两军共处一城,只怕难免纠纷,正如今日之惨祸,为李大人着想,还是请贵军先撤出城去,等阿穆尔总督府签发了撤军命令之后,你我再行交接。”
李安生见他又使出了老一套,在海兰泡与瑷珲俄军之间两头推诿,还想把自己骗出城去,委实可笑。
“要交接什么?我等已经接收此城,副都统衙门也正式开始办公,只等贵军自行撤出,此事便告一段落。交涉便是这个,在你不在我。”
古辛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是打定主意要钉在城内贴身rou搏了,纠缠之下,只怕不是对方的对手,无奈之下,只能怏怏辞去,想着回去后再想办法补救眼前的不利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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