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姚大人。”
许多百姓都哭喊起来,姚福升到任之后勤政爱民,廉明公正,深得民心,此刻许多人都热泪滚滚。
李安生也吃了惊,没想到姚福升过江之心如此激烈,也跳上船头,喊道:“儿郎们,跟着姚大人,过江,过江。”
扑通一声,他朝着姚福升的方向纵下,着急的向着姚福升游去,希望能够在旁照看着,不要出什么事故。
在前头被拦住的船都停止了挣扎,许多会凫水百姓都争相跳入江中,争先恐后的向对岸游去。
大牛擦去了脸上的热泪,定了定神,寻着姚大人的方向,迅速的游了过去,他是瑷珲水性最好的一个,此刻他也要当第一。
胖叮当衣服一甩,露出了一身的肥肉乱晃,尖着嗓子叫嚷道:“过江,过江,今日有死而已。”
噗通一声,溅起了大片的水花,犹如一头大肥猪跳入江中一般。
潜入水中的胖叮当得意的奸笑着,今日又当了回英雄。
恰米耶斯基大吃一惊,连忙下令舰艇熄火,停止阻拦,保持警戒,不得射杀水中清国百姓。
他刚才看的分明,那白条条的胖子,就是李大人的弟弟,听说法力高强。
那姚大人跟李大人,想必就是刚才跳入江中的两位,要是把这两位打死了,那还得了,两边立刻开战不说,他自己都断了后路。
眼下的他恨不得将两位大人赶紧从江里头捞起来,当祖宗一样供着。
李安生年轻力壮,很快就赶上了姚福升,只见他吃力的往前游着,花白的胡须给江水打散,满头的汗水。
正想着上前帮忙,只见斜里飞也似的游过来一名大汉,搀住了姚福升的一条臂膀,托在肋下,继续往前游着。
“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怕吗,俄军说不得是要开枪的。”
“好叫姚大人得知,我叫曾大牛,水性好,自然要游在前头,给大家伙看看咱没偷懒。我不怕,我就游第一个,看他们用枪打死我,李大人会为我报仇的。”
李安生在旁热泪盈眶,也是暗暗振奋,他的所作所为百姓也看着,他们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让自己的百姓受了欺辱。
“好样的,大牛兄弟,我们便一同游过去,还要一同站上那故土,让俄人知道,那里是我们的土地,死也要死在那里。”
古思敏赶到江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姚福升等十余名先锋已经站在了岸上。
之前姚福升单刀赴会,独自一人过江交涉,反复来去十余回,将海兰泡当局折腾的够呛,让古思敏生出了黑龙江英雄辈出之叹。
先有李金镛等凶猛之人,又有袁寿山等一干抗俄烈士,后有程德全、宋小濂等一干抗俄英雄,如今又有姚福升与李安生等一干人强势崛起。
虽然多次吃了李安生的亏,可古思敏作为总督还不真切,姚福升的厉害他却是亲身体会到的,反复争辩,气势如虹,凛然而不可轻犯,是最难打交道的中国官员。
古思敏对于恰米耶斯基等人没有拦住姚福升头痛万分,但也无心责罚,毕竟换做他也很是难做。
“姚大人,不知道你这是为何?”
面对着许多俄方官员的嘲笑声,姚福升挺直了腰杆,微微一笑,说道:“多少年梦见故土,如今能够亲身站上这片土地,为了表示恭敬与诚挚,自然要沐浴更衣,焚香礼敬,方能对得起这些年离别故土的罪过。这大江乃是我等的母亲之河,于大江中沐浴,方显得我等的心诚。”
本来跟落汤鸡一般的姚福升等人有些狼狈,跟衣冠楚楚的俄国官员们相比很是鲜明,可是,姚福升这番话大义凛然气势磅礴,说话间须眉皆张,目如神电,震慑了俄方,刚才的嘲笑声嘎然而止,气氛很是尴尬。
只穿着一条秋裤的胖叮当欢快的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包袱,从里头抖出两套官服,殷勤的对着姚福升与李安生说道:“两位大人,既然沐浴已毕,还请更衣。来人,摆开香案,等大人焚香祷告,谢列祖列宗,谢上天待我等不薄,让我等今日重回故土。”
李安生暗自好笑,这胖叮当也实在是贴心,出发前他跟姚福升故意不穿官服,就是为了麻痹俄方,想不到他将官服带着,还妥当的送到此处。
姚福升大笑一声,说道:“正当如此,李大人,请。”
只见他慷慨昂然,潇洒的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湿衣服除去,赤条条的丝毫不顾周围的目光,坦然的将官服仔细的穿上,将官帽稳稳戴上,理顺长须,傲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