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快了,大雁北飞的时候,就是辽国皇帝春耐钵结束的时候,高继宣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在春耐钵结束之前发起进攻的……由不得他们不进攻!”
茫茫的雪原上,天空悬挂着一轮满月,清冷的光辉铺在雪地上,将整个世界都装扮成了银白色。一支身穿白色麻衣的jūn_duì 如同鬼魅一般艰难的在齐膝深的雪地上跋涉,这是一支全部由步兵组成的jūn_duì ,此时的大军已经显得极为疲惫,不少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扑倒在雪地里,直到被同伴拉起来,才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前进。
张东尧走在最前面,大声的呼唤身后的军卒跟上,在他的旁边赫然就是女真叛军首领刻里钵。
“趁着天还没有亮,我们要多走一些路才成,耶律洪基的全鱼宴已经完毕了,再有一个月就到了全鹅宴开始的时候了,还有一百七十里路,十天时间必须走完,否则耶律洪基就会离开水洼,转道鸭子河去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供浪费的了。”
全身都裹在皮毛里的高纪德冷冷的对张东尧和刻里钵说。
张东尧这些天眼疾发作了,两只眼睛变得肿胀通红,听了高纪德的话之后冷冷的回应道:“等你从爬犁上下来走路的时候,你再和我说全速行军的话。”
高纪德怒道:“放肆!有你这么和上官说话的吗?”
张东尧强忍着胸中的怒火低声道:“你不过是一介罪囚,如何敢在我的面前撒野?陛下的诏书里说的清楚,老夫才是这支jūn_duì 的主将,你不过是一介客卿,弄清楚自己的位置才好。”
高纪德脸上的皮肉抽搐两下,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对刻里钵道:“大首领前段时间打探辽国皇帝的行踪,劳苦功高,辛苦了。”
刻里钵晃晃手里的长刀道:“我只问你这样的长刀你还能给我多少?说好的三千柄一柄都不能少。”
高纪德笑道:“等我大军离开辽东的时候,将士手中的军备将全部赠送给大首领。”
刻里钵呵呵一笑,顺手就从张东尧的背上抽走了一柄连枷。拿在手里舞动几下,非常的满意。
张东尧瞅着高纪德道:“把话说清楚,弟兄们身上的兵刃可以送给女真人,但是弟兄们身上的火药弹,你休想打主意,老子宁死都不把火药弹给他们。”
高纪德抬头瞅瞅天上的明月,指着围绕着明月的那一道巨大的光晕对张东尧道:“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明日中午定有白毛风吹起,我们确实要加快速度了,燕客老弟,我们只有杀死耶律洪基才能谈以后,只要能杀死耶律洪基,就算是把火药弹给女真人,相信云峥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张东尧喉咙间低低的咆哮一声,就率先迈开了步子,向一座黑山林走去,大军昼伏夜出的行军,让所有人吃足了苦头,辽东的酷寒已经夺走了一百多人的性命,艰难的跋涉更是让这支jūn_duì 疲惫无比,如果不是平日里训练有素,张东尧不敢想象自己面临的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自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起,张东尧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死定了,自己的部下死定了,所有人进入辽东的宋人死定了……
身为将军,张东尧这趟是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走这一遭的,家事早就安排好了,准确的说是后事安排好了。
张家世代屡受皇恩,以死相报也是应有之义,张东尧只是为自己朝夕相处的部卒感到难过而已。身处乱局不惊,处死地而努力求生,这就是悍卒的命运。
虽然看不起高纪德,张东尧却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胆子很大,拿全家的性命来赌这一遭,人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张东尧只能低下头承认他的指挥权。
高纪德见张东尧已经认命了,微微的笑了一下,就重新坐在一辆麋鹿拉着的爬犁上,再一次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叹息一口气,人生在天地间,真的好无趣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