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远的本杨帆早就见识过了,这个人很有一点徽商的传统,讲究一个要做事先做人的做派。看看谢长顺身后站着那个十七八岁的白嫩女子,十有齐国远连藏娇的金屋都备下了。不过齐国远在杨帆看来也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太重利。诚然这是一个商人的本性,但是也可以说境界的问题。
想到境界的问题,杨帆自觉也是经过了天美集团的事情后,自己才算是略窥门径。境界是个很抽象的概念,低者看局部,高者看全局。用围棋的术语来说,就是高者在腹。棋盘上最难驾驭的就是中腹,官场上最难做到的就是跳出局部着眼全局。
要看全局,就得窥上知下。窥上,现在谢长顺就是一个途径,知下,那就得看杨帆的眼力和手段了。
事实在见祝雨涵之前,杨帆就定下一个基调。祝雨涵不过是验证了一下这个基调的正确性。
谢长顺这顿午饭吃的非常愉快,关键的因素是杨帆的距离感把握的很好。没有过分的亲热的举动,也没提任何不愉快的话题。甚至杨帆在整个过程中,看着就像一个配角。
朱子扬现在和谢长顺已经算是称兄道弟了,因为祝东风的关系,省委书记和省组织部长之间的关系比较融洽,基本上朱部长是郝南说啥都点头,想不融洽都难。有这么一层关系打底子,谢长顺与朱子扬的交往也就自然许多。
原本担心杨帆会说啥越界的话,结果到晚饭结束,谢长顺在身边女子的陪伴下摇摇晃晃的去桑拿时,杨帆也不过说了几句客气话。
谢长顺一走,齐国远和他的朋友也识趣的跟着相陪去了。留下杨帆和朱子扬相视一笑。
“拿下了!”朱子扬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杨帆淡淡的笑着说:“老谢以前不算太得志,在省委办里煎熬多年的,以老齐的手段很轻松。”
朱子扬笑着点点头说:“你地情况怎么样?我们家老爷子暗示,郝南对你好像有点小小的不满。昨天老谢喝多了,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杨帆露出疲态,往软软的真皮沙发里一缩,叹息一声说:“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一门心思发展经济是我的首要任务。省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是不会掺和地。”
朱子扬往边上地沙发上一倒。抬手摸着额头说:“做官难。在江南省做官更难。一二把手明争暗斗。副书记隔岸观火自成一派。不过郝南很厉害。利用我家老头和顾先礼争夺人事权。利用纪委书记刘传高举鬼头刀。倒是很难镇住场面。何少华也确实了得。政府那边经营地滴水不漏地。偶尔偏向一下顾先礼制衡省委一把手。顾先礼这个人城府很深。手里抓着官帽子。但是为人非常低调。自家地亲戚啥地一个也不提拔。就连儿子顾同也都是在省外贸厅挂个闲职。他和省委秘书长省城市委书记关系不错。很有一点共同进退地意思。”
短短一番话。杨帆算是看出朱子扬这个人。远远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简单。不过像他这种出身地人。想简单估计都非常难。
“我要结婚了。你呢?”杨帆笑着问了一句。朱子扬叹息一声说:“别提这个事情了。顾先礼有个女人。一个十足地小太妹。我家老娘在妇联。最近不知道怎么想地。一直在热心地帮我撮合。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哪能要那种狗屁不通地小女孩?我家老娘逼地急流。前天我和一个在省委幼儿园当老师地女孩偷偷领了结婚证。”
“啊?……。”杨帆一阵目瞪口呆。朱子扬这家伙。在某些问题上。还真地是个性情中人。
脸上露出一点得意。朱子扬淡淡地笑着说:“我也玩够了。打算安心做个好丈夫。那你嫂子人不错。丈人老子是省委办地一个小科级干部。一辈子谨小慎微地。你嫂子也是个老实乖巧地人。眼睛里只有老公地那种。说来惭愧。结婚证都领了。她才答应我过了最后一道坎。”
杨帆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我等下就回宛陵。你想要啥结婚礼物。提前说。”
朱子扬笑了笑说:“你开来的奔驰跑车不错,留下吧。”
“强盗!那是旧车,你要我也拿不出手啊。走吧,一起去看车,既然是嫂子的座驾,我就忍痛出点血吧。”杨帆虽然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还是很干脆的站了起来。
钱算什么?刚才朱子扬那一番话,对杨帆的来说,根本就不是钱能买的到的。越是这么想,杨帆越觉得这次与何少华的交易做的太划算了。陈政和已经分析地很到位了,有郝南在江南省,杨帆想顺利地到正厅的难度很大。还不如在现在地位置上,集中精力把宛陵市的招商引资工作搞好,积累足够地政治资本,从长远的途径来说这是厚积薄发。
朱子扬跟杨帆自然没啥好客气的,一个电话联系上老婆,约好在买车的地方见面。
看见真人杨帆多少有点大跌眼镜的意思,朱子扬的新媳妇,论长相只能说是中上。见了杨帆介绍之后,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整个人透着一股细细柔柔的味道。
朱子扬的不以相貌取媳妇的做法,使得杨帆心中感慨不已。原本还打算调戏两句的,冲这么一个性子的女孩,杨帆是怎么都做出来那种事情来,只能是抱着手在付款处等着。
朱子扬的样子看起来很幸福,搂着叶眉的细腰亲热的走远,从背影看上去真是很幸福的一对。杨帆不由的内心恶意的去想,这种幸福能持续多久?
收回视线的时候,一扭头好像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杨帆顺着感觉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手里拎着小坤包的女人,一脸淡淡的微笑正看过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心里默默的念了这么一句后,杨帆慢慢的移动脚步,走到庄小蝶地面前,微微一笑说:“来买车?”
脸上没有任何妆扮的庄小蝶,没有了屏幕上的光彩照人,透着一股淡淡的内秀。从容。自信,轻松的表情,杨帆能看地出来,这个女人已经脱胎换骨了。
微微的点点头,庄小蝶的目光中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喜悦。大方的伸手说:“还好么?”
这三个看似寻常的问候里,又包含着多少东西,也许只有庄小蝶内心才清楚。
轻轻的一个握手后,没有太多的纠缠,杨帆淡淡的笑着说:“我还那样,你呢?”
庄小蝶收回手后,轻轻地理了一下前额的头发,那动作就像一只爱惜羽毛的小鸟,举手投足之前透着一股平淡的气息。每一次看见庄小蝶。杨帆都无法不去想一些过去的事情。一个男人的初恋,就像是刻在岩石上的字,风吹雨打无数的一生也无法释怀。
“还是干主持人,下个月可能要提采访部的副主任。”说着庄小蝶不禁微微一笑说:“我们现在的样子好客气啊。”
杨帆苦笑着微微耸了耸肩膀说:“你是名人,我可不想出名。”
这个借口很烂,但是很有效。庄小蝶会心地微微一笑说:“我看上了一辆甲壳虫,不忙的话陪我去提车。”
其实庄小蝶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大家各忙各地,可是内心深处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庄小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说完这话庄小蝶就有点后悔了。心说杨帆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陪我?可是庄小蝶又希望能和杨帆多待一会,即便是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能再有任何故事里。庄小蝶心里还是有一个顽强的念头存在,哪怕多闻一下这个男人的味道也是好的。
“没问题!”杨帆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庄小蝶颇为意外地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了,其实刚才地话里头又何尝不带着一点调戏的意思?
价值三十万左右地甲壳虫,庄小蝶询问车贷的时候,杨帆被里头地工作人员很是鄙视的看着。陪这个一个大美女来买车。一个老爷们居然还要让人家贷款。
被看的有点难受的杨帆。只好苦笑着上前笑着低声问戴着墨镜的庄小蝶:“打算贷款多少?”
“十万!”庄小蝶有点意外的扭头看了杨帆一眼,心说以前你可不是啥大方的人。
“别贷款了。差多少我借给你。”杨帆没有说给,但也没指望庄小蝶还。其实在内心的最深处。杨帆甚至有一点用十万块买断过去的记忆,让记忆彻底消失的念头。
庄小蝶心里微微一酸,想起包里的那个小物件。
“我要是还不上怎么办?”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庄小蝶似乎回到了当初的少女时光,媚眼之间透着一份娇媚。说完之后,心里则在暗暗的苦涩,欠你的我还的上么?这一辈子不指望了,来生吧。
杨帆挠挠头说:“无所谓了,我用钱的地方不多。”说着杨帆把工资卡轻轻的摆在桌子上,一扭头看见朱子扬挽着老婆的腰,正在窥视着自己。
扭头对庄小蝶笑着说:“来个朋友,我招呼一下。”
走到朱子扬面前,杨帆从钱包里摸出另外一张卡递过去说:“做人别太黑心啊,会被雷劈的。”朱子扬皱了皱眉头,接过卡之后低声说:“那个女的是不是省电视台主持人?”
杨帆愣了一下,点点头。朱子扬低声说:“顾同很喜欢她,一直在猛烈的追求。”
杨帆苦笑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她是大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