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韩琦指摘如此买卖马匹于国无益,然买卖马匹利润丰厚,商贾纷纷从之,短短六年,马匹价格疯长第三等三十五千,第四等二十八千。
微臣对比一下宋国养马的费用:其直自二万五千四百五十至万六千五百五十,课自万三千四百五十至八千九百五十九。
庆历年第一等二万八千,第二等二万六千,第三等二万四千。
如此对比之后,大宋马政凋敝已成事实,再过十年,微臣以为宋国将再无可用于征战的战马。
此乃天佑我皇,天佑我大辽……”
即便孟元直知道这是铁心源杜撰出来的,他的双手依旧在微微发抖。
“这是你杜撰的?”
“瞎说,向敏中,薛向,吴奎等人的奏疏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那上面的数据也是真实的,我当年在户部曹观政的时候,这些奏折我可是都看过的。数据也是我亲自一点点从群牧司收集来的,原本想写成奏折当我从国子监作业的,没想到就被人家一脚给踢到荒漠里去了。”
“那就是说,这些弊政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啊,如果大宋官家慧眼识人的话,任命我为大宋群牧司,有个二十年的时间,我就能保证大宋jūn_duì 再不缺马,民间再不缺少大牲畜使用!
可笑啊,大宋至今还禁止百姓宰杀耕牛,何其的可笑,他们一面拿大牲畜当玩具捞银子,一面还假惺惺的从上到下自认为珍惜民力,我呸!
他们干的蠢事还不仅仅是一个马政,大宋农业开垦的最高纪录是天禧五年,那时候,垦额田五百二十四万七千五百八十四顷三十二亩。
庆历八年时候就剩下田四百六十一万六千五百五十六顷,二十年间就少了六十余万顷,人口在增涨,土地却在减少,皇帝还有脸自称盛世,崽卖爷田不心疼的货,我呸!
黄河大决于澶州曹村,澶渊北流断绝,河道南徙,东汇于梁山、张泽泺,分为二派,一合南清河入于淮,一合北清河入于海,凡灌郡县四十五,而濮、齐、郓、徐尤甚,坏田逾三十万顷。
这里面不但有天灾,还有人祸……”
孟元直擦一把脸上被喷溅上的口水叹息道:“你就该当参知政事!”
铁心源收拾一下心情,摇头道:“平章事才适合我,一个参知政事就想扭转糜烂的场面,难点!
总有一天,我会把大宋君臣这些年干的蠢事,宣扬的天下皆知,让人知道那些人有多蠢!
一个个把脑袋插泥巴里,用屁股看天,看什么都只能是一个眼!”
孟元直被铁心源的一番话说的汗流浃背,铁心源奇怪的道:“大宋好坏如今关我们屁事!你流汗做什么?”
“我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当大宋的参知政事!”
铁心源摇摇头道:“只要我当上了,以宋皇的小心眼,如果没有必要的权柄,不出一年,你就能去崖州看我钓鱼了,那时候,我只能带着你去当海盗。
再说那地方一年四季不分,还不如去戈壁滩上吃沙子。
老孟,我告诉你啊,想要子孙延绵富贵不绝,靠他们还不如靠我们自己靠谱。”
孟元直起身给铁心源倒了一杯酒道:“还是莫说这些糟心事了,你说说,我们如何去见曹玘,先告诉你啊,我们如今的身份是商贾,见不到这样的贵人。”
铁心源喝掉杯中酒摇头道:“我们如今是奇货可居,等着人上门就是了,我们进了太原城,这两天来问马价钱的人多,我们一匹都没有卖出去,太原的官府应该明白我们只会和官府交易,明天就该有人登门了。”
孟元直笑道:“我有时候真是弄不明白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野马送给富弼帮我们养着,却来跟太原曹玘收钱,你觉得能收到吗?”
铁心源笑道:“只要曹玘心中还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他就一定会付账给我们,然后去找富弼要野马,最后把牧场建在自己可以控制的地方,当作曹家子弟百年后的依仗。
老孟,但凡是这种可以当做子孙基业传家的产业,勋贵们做事会非常讲究的,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沾染一丝一毫的因果。
我们到时候即便是不要钱,曹玘也会主动将钱送到我们的面前,不收都不成!”
孟元直忽然红着一张老脸道:“我觉得以后像《论宋国马政弊政事》这种辽国官员写给辽皇的奏折,应该经常出现在宋国才成。”
铁心源笑吟吟的看着孟元直道:“忘了大宋吧,梁园虽好却不是你我这种人安家立命的所在。
哈密虽然百业初创,却是一个欣欣向荣的所在,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孟元直叹息一声道:“我此生只想死后葬在祖坟里,不想让我的祖坟也沾染上腥膻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