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跳跃?”
“这是银库惯例。”
“为何会有这种惯例?”
“因为有人会把银子藏在谷道中带出银库!”
“大胆!”
史可法的长随怒喝道。
赵国荣冷冷的看着那个长随道:“你先跳!”
长随更是怒火高炽,却发现史可法居然原地跳跃了十下,他们只好跟着一起跳跃。
赵国荣瞅着地面,地面上很干净,没有五十两重的银锭,也没有碎银子掉出来,他有些遗憾,朝史可法拱手道:“请府尊监督。”
说完,自己也跳跃了十下,地面上依旧很干净。
眼见于此,史可法胸中的怒火逐渐消失,出了银库后问赵国荣:“以前出过事情?”
赵国荣阴阴笑一声道:“府尊这般贵人可能想不到有人能用谷道携带两锭五十两银子出库房吧?”
长随闻言眼睛都要凸出来了,用手比划一下五十两银锭的大笑,再看看同伴的后臀,摇摇头,只能表示匪夷所思。
“有这样的贪财鬼看守银库,也是一桩美事!”
对于银库偷盗的事情史可法不评价,只是觉得赵国荣这个库吏似乎不错。
一个把银子当成自己孩子的人,哪里会容忍别人偷盗他的孩子?
二十万两银子装箱之后,被大队人马押送着离开了银库,赵国荣脸色阴沉的如同雷暴前夕的天空。
“总要有人把我的孩子们带回来是吧?”
赵国荣盯着谭伯铭,没打算让他轻易离开。
“这些钱是我们办事用的,你就当他们为国捐躯了。”
赵国荣冷笑一声道:“这些钱会回来的。”
谭伯铭大吃一惊,连忙道:“你们不能这么胡作非为!”
赵国荣背着手瞅着史可法离去的方向淡淡的道:“你管不着!”
大巴山,云遮雾绕,yín 雨霏霏不见天日。
杨雄披着一件沉重的蓑衣在山间的小路上踽踽独行,满地的泥泞让他每走一步都非常的艰难,不过,他还是扶着竹杖一步步的向山里走。
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护卫,家仆,书童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
面前的大山被当地人叫做——米仓山!
大巴山屏隔川、陕两省,控扼汉水下游和长江中游,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秦汉交锋,汉魏争夺让这个偏僻的地方屡屡出现在汉家史册上。
至于米仓山,峰岭交错,重峦叠嶂,沟壑险恶,水流湍急,加上这一带山地,气候寒冷,人烟稀少,唯一的好处就是森林密布,景色不错。
不过,自从来到米仓山之后,一向酷爱山水的杨雄就把山水二字恨之入骨。
在关中的时候,他吃饱喝足了,不用伺候县尊,不用担忧天下的时候,带上书童,提上食盒,背上酒葫芦,邀约一二好友,一头钻进秦岭,寻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饮酒,投枚,猜拳,作诗,纵论天下自然不亦快哉。
来到大巴山之后,吸风饮露,奔波不定……多少回梦中回到关中,抱着县尊的双腿嚎啕大哭,只求县尊能让他回去。
梦里怎么做是一回事,醒来之后怎么做又是一回事。
该死的大巴山上有将近二十万百姓成了野人,而这些野人正在荒山中与野兽毒虫争斗,只希望能够活下去。
米仓山,更是聚集了很多野人……他这个汉中副使的主要职责,就是劝野人下山,去平原上居住,莫要留在山上当野人,也当土匪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富饶的汉中平原上百姓越来越少,空闲的土地越来越多,到了现在,平原上的百姓们宁愿去山里当野人,也不愿意在平原上接受,官府,流寇,乡绅,豪强们盘剥。
每一家百姓上了山,都是“苛政猛于虎”的真实写照,这些人宁愿与凶猛的野狼,野熊,野熊猫争斗,也不愿意与人为伍。
今天,杨雄就要靠一张嘴,去说动黎家坪的百姓下山,去平原安居。
这是杨雄通过中人好不容易说通人家准许他一个人上山,因此,杨雄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决定冒险一试。
毕竟,黎家坪周边散落着六千多野人呢。
只要说服了黎家坪的大当家的,米仓山周边的二十八个寨子就有了一个标杆,工作要好做的多。
手臂一阵酸麻,杨雄微微叹息一声,取出盐瓶子往水蛭尾巴上倒了一点盐,原本半个身子都扎进肉里的水蛭就蜷曲了起来,最后从胳膊上掉下来。
杨雄重重的一脚踩在圆滚滚的水蛭身上,啪的一声响,脚下溅起一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