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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上,政治一般都是政治家的事情,跟普通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来,普通人没有施政的经验,同时,也缺乏大局观,并且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行使自己的权力。
但是,他们参政,议政的热情很高,并且能根据自身职业的特点敏锐的发现问题所在。
这一点,又与政治家们的缺憾形成了互补。
同时,这种大会也是宣泄民怨的一个地方,这是在矛盾尖锐到不可调和的时候才能展现出来,如果是国泰民安的时候,这样的大会将是政治家们的盛宴。
他们可以在这个时候,以全民的名义发布出平日里绝对不敢以官府名义发布的规章制度,或者,一些隐藏很深的对官府有利的律法。
一般情况下,一个国家的宪法,律法,以及一些冒险激进的政策就是这么来的。
此时的大明人,莫说行使自己的权力了,他们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哪些权利。
一个官府一定要让百姓们觉得自己需要这个官府,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官府,就是此时的大明!
这些事情百姓们自然是懵懂的,是看不明白的,但是,休想蒙骗过,黄宗羲,顾炎武这种人。
这些年来,黄宗羲,顾炎武已经把蓝田的政策,体制研究的非常透彻,并且能在云昭的日常政令中发现云昭思想上的一些蛛丝马迹。
顾炎武是听到云昭颁布这条政令之后,连夜从江南快马跑来蓝田的。
他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如何能少得了他。
黄宗毅给顾炎武倒了一杯茶道:“江南人如何看云昭这次还政于民的决策?”
顾炎武笑道:“江南人认为云昭现在不是司马昭,而是王莽!”
“邀买人心?”
“不仅仅是这个评价,他们说的更加恶毒,尤其是侯方域,他疯了一样的攻击云昭,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了。”
黄宗羲摇摇头道:“他真的不害怕吗?”
“很害怕,加上被方以智,陈贞慧戳穿伪善面目之后,名声,号召力大不如前。
目前已经到了过一天,算一天的地步了,整日里流连花丛,也只能从哪些妓子身上找到一点安慰了。”
黄宗羲叹口气道:“可惜了。”
顾炎武冷笑道:“没什么可惜的,在蓝田待得时间长了,再回江南,那里的状况很糟,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也只是史可法治理下的应天府才有那么一丝丝希望,可惜,白莲教大乱之后,原本有几分新气象的应天府又成了断壁残垣。
史可法三年心血付诸东流……”
黄宗羲皱眉道:“破坏的很严重吗?”
“六万白莲教教匪杀不光,除不尽,按下了葫芦起了瓢,我来的时候,史可法麾下干才张峰,谭伯铭已经杀红眼了。
四处征战,活活的被白莲教将两个干吏逼迫成了将军,此次白莲教风波想要平息,至少还需要半年时间,可惜,繁华的南京城,六天时间里,就死了一万余人。
其中勋贵,官吏,盐商,富户之家损失最为惨重。
白莲教的妖人头目——白莲圣女虽然在应天府被杀,白莲老母也被暴怒的史可法大辟,祸乱南京城的白莲妖人大小头目一百余人也被史可法弃市。
可惜,杀人再多,南京城也回不到昔日的模样了。”
黄宗羲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从蓝田的角度来看,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顾炎武哦了一声道:“此言怎讲?”
黄宗羲道:“蓝田如今的律法,以及政策,对勋贵,以及旧官员,盐商,土豪劣绅们极其的不友好。
也就是说,如果白莲教不杀光这些人,也迟早会被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杀死。
相比之下,白莲教动手,对蓝田来说,可能是最好的一个选择——因为,白莲教祸乱南京城,因为力量的关系,是有限度的。
而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要是到了南京城,造成的破坏将是毁灭性的。”
顾炎武皱眉道:“你是说……”
黄宗羲摇头道:“不会是云昭他们做的,蓝田治下清水县直到现在都没有从白莲教造成的隐患中恢复过来。
对于白莲教这样的鞋教在蓝田这种政体是没有存活可能的。”
顾炎武喝了一口茶水道:“黄兄,云昭真的准备还政于民吗?”
黄宗羲听顾炎武问起这件事,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面露笑意,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尽管还有很多私心,但是,还政于民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的。”
“指望这些农夫,工匠,小吏,富人,商贾们能讨论出什么样的国策来呢,到时候还不是云昭一个人说了算?”
黄宗羲笑道:“开始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只要开了头,以后就由不得他云昭为所欲为。
民智的开化需要一个过程,这一届的人,自然任由云昭捏扁搓圆。
下一届,多少会有一点有用的东西提出来。
随着蓝田铺开强制识字的律法之后,日积月累,识字明理的人多了,总有一天,这些人就会学会使用自己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