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尾晃荡潇洒。台面一道深深的沟壑,与他昨日留下那道纠缠纵横,仿佛花开并蒂。
刁玉良欣喜若狂:“杜仲大胜!杜仲大胜!”
区区两日,死伤难计,终于决出三人。段怀恪宣布道:“明日卯时,杜仲、邹林、阮倪,三位少侠请到不凡宫叩门,阖宫弟子亲迎。”
尘埃落定,人潮一寸寸散开,颇为鼎沸。霍临风了剑,踱到边缘距击鼓台很近,恰好平视容落云的衣摆。他仰起面:“谢宫主为我击鼓。”
容落云垂眸看他,淡淡道:“无妨。”
说罢再无话,一个下比武台回客栈,一个下击鼓台回宫。各蹬马,分道南北,徐徐迎面咫尺擦肩。
容落云背着晴日熔金,神情好似别了萍水相逢。
霍临风亦未贪看,只默道一句后续无穷。
第12章
霍临风吃了许久青菜豆腐,杜铮偶布一桌炊金馔玉,叫他好不习惯。
酱糟的肘肉伴辣子碟儿,沉李浮瓜解杀生躁郁,糖渍藕,拼银鱼鹅掌……统共七八碟。杜铮斟酒,喜洋洋乐陶陶地说:“少爷快吃,这顿是掌柜请的。”
霍临风已然在啃鹅:“掌柜?”
“是呀。”杜铮朝房门一努嘴,“明着呢!”
眼看霍临风入不凡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掌柜自然不敢得罪。非但不敢得罪,还要尽心伺候,搏个好脸儿。
鹅掌鲜香,霍临风啃完又吃酱肘,却只薄唇皓齿咀嚼。他锐利双眸散了光,懒懒睁着,周身倨傲告退,弥漫起一股人困马乏的气质。
刚经历过激烈打斗,全然放松便这般遁入虚空。杜铮念叨“天灵灵地灵灵”,提醒道:“少爷,蘸点辣子呀。”
霍临风听话地蘸一蘸辣子,哪怕蘸多也无甚反应。杜铮凑来,糙手为他捏肩,试图将散了的魂儿揉捏拼合。许久,一盘肘肉几乎吃完,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活了活了,杜铮伺候得更卖力,探身一瞧,似乎仍有点呆。他从瓷盆中捞一颗水湃的青桃,沥干递上:“少爷,解解腻,你在琢磨什么哪?”
霍临风接住,无澜道:“容落云。”一口咬下去,酸得何止回神,便是僵冷的死人都要被酸活。他将桃子一扔,急急衔了片甜藕。
杜铮问:“少爷,你想容落云做甚?”
那匪首自然没什么好想,霍临风只是纳罕,容落云为何不归还帕子?都两日了,话也说过,怎的始终闭口不提?莫非,容落云当时根本没捡?
杜铮说:“许是他喜欢,留着了。”
霍临风冷哼一声,容落云先奸后杀都做得出,不定顺手牵羊多少闺中巾帕。何况胞姐乃青楼花魁,恐怕裙钗们的肚兜都攒够了。
也罢,那白果灰帕本就是意外所得,失了许是注定。他又啜饮鱼汤一碗,叫这甘旨肥浓的一餐填补满足,取剑临窗,要擦擦两日来的血污。
鹿颈皮在小包袱中,霍临风探手一翻,翻出五六条绣花描草的帕子。亏他念叨半晌,这儿竟藏着许多。
杜铮见状大惊,嘴叫辣子蛰红,脸面涨得更红。撂下碗筷,飞扑过去一把夺了,捂在胸口不敢瞧霍临风的脸色。霍临风抱起肘来,刻意挖苦:“你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