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散尽,霍临风留在塔东,容落云立在塔西。
各朝对方走几步,霍临风牵着马,问:“随我回将军府?”
容落云撑着“蝶恋花”:“我要去朝暮楼。”
霍临风只好作罢,目送容落云走远后,纵马驰骋而去。一拐上长街,远远地望见将军府大门,门口杵着个瘦条条的身影。
昨日大雨,杜铮惦记一夜,天没亮便在门口等着,足足等了一天。
奔至门口,霍临风翻身下马,朝那操心的管家抬一抬下巴。杜铮赶忙跟着,老妈子般:“少爷可回来啦!厨房温着姜汤,喝一碗,当心着凉!”
霍临风说:“先沐浴。”
杜铮点头:“热水一直备着,就等少爷脱光进去。”
什么脱光……霍临风撇撇嘴,只一味地走,庭院深深,半晌才跨进主苑的门槛。行至屋前,他敏锐地扫到人影,登时快步进屋。
“谁在书房?”
杜铮道:“少爷,张唯仁回来了。”
霍临风不知喜怒:“藏着重点不说,讲那般多废话!”他将沐浴抛之脑后,径直进书房,将地毯踩得瞧不出花纹。
张唯仁恭候半日,亦是一路风霜,双手奉上颠簸千里的回信。
“辛苦了。”霍临风道,“在侯府见到侯爷的?”
张唯仁说:“回将军,在军营。”
霍临风拆开信封:“哦?蛮子挑衅而已,我爹亲自督军么。”目光落于信纸,他淡然的神情逐渐凝固。
张唯仁垂着头:“侯爷……遇袭了。”
第66章
朝暮楼清清冷冷,清倌凭栏,抱着琵琶拨了整日的弦,歌妓敞着房门,咿咿呀呀唱哑了嗓子,抚琴的,吹箫的,凡此种种。
天晚了,唯一登楼的男人竟只有容落云。
姑娘们好生失望,容公子来有何用?既不偷香窃玉,也不挥金如土,简直比得上小惮寺的出家人。这也罢了,容公子无双俊秀,养养眼也是好的,可今日竟那般狼狈。
琴裳先道:“公子,雨水本无色,你这是跌进了泥坑不成?”
红漪又说:“衣裳沾着香蒲,还赤着一只脚,活像个小叫花子。”
一言一语投来,伴着娇笑,楼中热闹许多。容落云并非怜香惜玉的主儿,立在楼梯旁,还嘴道:“无人消遣便自弹自唱整日,比深宫里的娘娘还哀怨,眼下又来打趣我。”
姑娘们纷纷反驳:“风月场的浮萍,怎能比作宫里头的娘娘?”
容落云笑道:“何必妄自菲薄,还不都是想汉子?”这话粗鄙得很,他上下唇一碰说得轻巧,“恁多人伙着一个皇帝,还不如你们。”
一众娇娥乐得顺气抚胸,冲容落云丢帕子、掷金钏,口中尽是笑骂。这动静引得四楼门开,容端雨踱出来,一脸淡漠地望向楼下。
容落云仰面对上,霎时间偃旗息鼓,夹起浪荡的尾巴。登阶都嫌耽搁,他踩着漆柱纵身一跃,落在四楼,和容端雨相隔三五步的距离。
“姐姐。”他乖顺地叫。
容端雨未梳头,曳着内裙转身回屋,那股子淡漠沿着裙摆遗失一地。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