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云投来的眼风慑住。
“沈大人不必相送。”容落云凑近作揖,躬身时低声,“府外有探子监视,大人来往小心。”
沈舟顿住,迟疑地点了点头。
容落云离开知州府,街上人罕,都趁着艳阳在家中午睡。他牵着马四处闲逛,从城东逛到城西,又从城西逛到城北,到城南时恰好黄昏。
一出城,他骑上马仍走山路,慢腾腾地,仿佛怕颠坏自己的小屁股。
如此消磨,不多时便入了夜,等林中漆黑无光,他纵身翻上一棵大树。寻个惬意的姿势,窝好,顿生锁息诀。
风吹叶动,不知那股北风吹到哪了。
更深露重,会否停下来歇歇脚?
那休憩的片刻,有没有在心中惦一惦他。
容落云闭目冥思,足足一个时辰后,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耳朵。四下俱黑,努力分辨反倒分心,他抽出一条帕子绑在眼上。
系好结,再动耳,一息之间飞身掠出。
马儿惊叫,林中响起激烈地打斗声,容落云未佩剑,两手空空招招夺命。他旋出一掌,对方躲开,近处的树干则被一掌劈裂。
百招之后,纠缠的身影分离对峙。
容落云负手接一片秋叶,还未掷出,迎面飞来一枚小针。他仓惶偏头,那针与他的眼睛仅差毫厘,当真是堪堪躲过。
他当初便是飞针扎透陈绵的左眼……
霎时了然,这是陈若吟派来的探子。
霍临风一早提过,陈若吟也许发觉不凡宫和三皇子的关系。眼下看来,估摸还查不凡宫与将军府的关系,他与霍临风的关系。
容落云倾身出招,一腔苦闷正愁无从宣泄,疾风劲雨犹如发疯。对方力不能敌,纵身欲逃,他用八方游急急追上。
打不过,跑不过,在黑暗林中叫疯子欺负。
容落云简直是缠人的小鬼儿,正经招式不算,还扯衣裳,扇巴掌,最后狠狠一掼。他抬脚踩住,绫鞋捻着心口,俯身一拳捣碎满口白牙。
对方凄厉惨叫,在他脚下浑身颤抖。
“想回去复命吗?”他欠兮兮地问。
“本宫主教你,禀报丞相大人,将军府和不凡宫的确勾结,而且关系格外紧密。至于霍临风与容落云……”
俯得更低些,容落云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相、公。”
对方惊惧,陡然睁大双眼。
嘭的,容落云一掌扣在那额头上,血浆飞溅,满手腥热。恰有北风忽至,他低喃道:“听,我相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炮灰:变态啊
小容:临风走的第一天,骂人,打人,杀人,顾不上想他。
第70章
那探子死透了,一颗脑袋失了形状,凹着,头骨碎成几瓣,大股大股地涌着血液。容落云在这具新鲜热乎的尸体旁蹲下,蹭干净手,然后仔细地摸索。
初秋的衫子还算轻薄,封腰却格外厚重,是双层的。他沿着缘边一把撕开,里头夹着一包药粉,紧要关头求死所用,还有一块绿豆糕大小的令牌。
容落云揣好令牌,站起身,他打斗、忽悠、行凶,什么活儿都做尽了,这才解下蒙着的帕子。无甚区别,林中伸手不见五指,犹如一个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