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隔着荷包摸到沉甸甸的硬块,估摸着里头很有料。
但这个荷包她不能要!
对方是大户人家,给人赏赐或许是习惯成例,但她既不是他们家下人,也不是非要弯下腰攀附他们的人。又何必自降身价,去收这种荷包?
她将荷包推回,收了手淡笑道:“大少奶奶,无功不受禄。我虽是小女子,但我家夫君是读书人,我便只是随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该懂得可取不可取之道。”
照她这样说,郑大奶奶若还是坚持非要她收这个荷包,那就等于是认为江慧嘉有大功了!
可既然要将郑七娘的病症说成只是摔一跤,江慧嘉又哪里来的大功?江慧嘉更将读书人的道理搬了出来,纵然她家夫君只是个连秀才都没考过的小童生,但他也是读书人。如此一来,郑大奶奶竟无话可说。
郑大奶奶微蹙了眉,不禁觉得自己先前虽然是高看了江慧嘉一眼,可竟然还不够!
便是在大宅院里,行事如眼前女子这般从容不迫,说话又这样滴水不漏的也是不多。
她深深地看了江慧嘉一眼,笑道:“既然如此,倒也罢了。但今日总归有缘……”说着,转头问赵掌柜,“月娘?我记得你这里前不久出了一批上好的皎月丝宫花,可还有货?”
赵掌柜笑道:“自然是有的。”
郑大奶奶就对江慧嘉道:“我对你一见如故,也没旁的物什可以赠送,便赠你一盒宫花如何?只当是友人间的伴手赠礼,这你可不能再推辞。”
江慧嘉当即道:“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是同意收下的意思。
她知道郑大奶奶今日必是要她收些什么才放心的,既然荷包赏赐已经升级成“友人赠礼”,她再推辞那就不妙了。
郑大奶奶脸上放出笑容,又看向不安地缩在一边的武三娘婆媳二人,脸上笑容微敛,对她们招手道:“你们过来。”竟俨然是招呼小猫小狗的姿态。
武三娘二人不敢有意见,她们早局促了许久,这时忙走上前去。武三娘还懂些规矩,就拉着媳妇给郑大奶奶行礼。
她们行了不太标准的福礼,郑大奶奶也详细问了她们来历。武三娘不敢有丝毫隐瞒,清清楚楚说了。郑大奶奶便对武三娘道:“你是绣雅阁常用的绣娘?”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武三娘忙又确认地应答了一遍。
郑大奶奶鼻间轻轻发出威严的声音,道:“你们二人今日到绣雅阁来,可瞧见了什么?”
武三娘是婆婆,由她做主回答。她连忙道:“小的婆媳两个只是来卖绣品的,旁的不能瞧见什么。”谁敢瞧见什么?这简直是要人命了!
郑大奶奶便对赵掌柜道:“你们既收她绣品,今日的价格不妨走高些。”说着终于吩咐左右,“扶好七娘子,我们家去。”
一行丫鬟婆子围上来,里头传出郑大奶奶严厉的声音:“今日出门,七娘子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回去后仔细你们的皮,谁若敢不绷紧了,乱说出什么话来,我必叫你等上下五代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齐齐应话,另一边,留在后头的武三娘婆媳两个齐齐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