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微微转头,目光与他干净的眸子一触,忽然心中微颤。
走进屋里,只见肖二娘子的气色比之昨日又有不同。
因服药见效,她的脸色早没有先前那样不自然的潮红了。
但到底病根仍在,她双颊上仍旧飞着胭脂色。
衬着她那苍白的面颊,即便她瘦得可怜,却竟然显出了几分楚楚风致。
肖二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些移不开,肖二娘子转过头,麻木的许久的眼睛微动,对他轻声说:“二郎,江大夫来了。我会好的,是吗?”
“是!”肖二郎十分激动,似乎没想到这一天肖二娘子竟然会主动与自己说话。
他目光流连在肖二娘子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现在不想死了。”肖二娘子极虚弱地说着话,又低头轻轻咳嗽,她帕子不离手的,捂了口唇,声音略有些含糊,却又更显得怜人了,“我又怎么舍得丢下你和敦儿?”
肖二郎声音微颤:“娘子!”
“夫君且出去罢。”肖二娘子面上现出极细微的笑容,“江娘子与我说过的,今次治疗,除了她的助手,旁人都不能在场。”
“好!”肖二郎重重点头,又连忙对着江慧嘉抱拳道,“一切便有劳江大夫了。”
江慧嘉道:“肖郎君请放心。”
肖二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到房门再被关上,屋中已只剩下江慧嘉和肖二娘子,以及白果、刘思源。
肖二娘子道:“叫江大夫见笑了。”
“并没有。”江慧嘉笑道,“二娘子很好。”
见笑,见笑什么呢?
她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女人在绝境中为了求生,而做出的……可以做的最大努力罢了。
肖二郎当真对肖二娘子夫妻情深吗?
情意应该是有的,这从他不避肺痨之险,即便肖二娘子走到如今这一步,都仍然不放弃为她治疗可以看出来。
但这情意又有多少呢?
这可就不好说了。
如果真的十分情深义重,肖二娘子又何至于是现在这样的处境?
大约她之前也就不会是那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了。
当然,也有可能肖二郎的确是十分情深义重。
只是他的情深义重不足以使他为了她反抗家里,更不足以使他为了她撑起一切罢了。
此时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江慧嘉当下道:“请二娘子起身,坐到床沿上来。
肖二娘子依言起身,端正坐好。
江慧嘉自己戴上口罩,也叫白果和刘思源戴上口罩,又叫白果过来坐到肖二娘子背后扶住她。
刘思源帮着打开药箱,取出先前准备好的诸多物件。
江慧嘉净了手,提起拿来做插管的那根桡动脉血管,缓缓道:“二娘子,此法或许有些出奇,但并不会伤害到你。你且放心,不要惊慌。来,张开口。”
肖二娘子已对她有信任,这时更生起一股豁出去的韧劲,当下十分配合地张开了口。(未完待续。)